这世间总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如果苏阳没有机缘巧合得进天宗,或许他也已经落入恶臭深渊,经受摧残过。
苏阳沉默了半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司秀怜抬起来头,眼睛痛红,她拉着苏阳的手,啜泣道:“帮帮我,求求你了。”好似把最后一点儿生存下去的信念都放在了苏阳身上。
苏阳坦白道:“这是件悲伤痛心的故事,我很同情你,那个剑永盛真是个畜牲不如的腌臜东西,可是,我打不过他啊。而且这辈子都不太可能有机会打的过他的。”
“我能明白为什么陆超群会出尔反尔了,你想杀剑永盛,那除非他那老爹带着四十万北伐军攻上中州剑阁,不然是没有可能的。”
“整个北线,两支军队里,也绝对找不出一个能杀得死他的。便是在天宗,除了我家先生和宋师叔,我找不出第三个能稳胜剑永盛的,至于杀他?”
苏阳摇了摇头,苦笑道:“沧海大势所趋之下,就算是我家先生要出手镇杀剑永盛,只怕一整个大陆的修行者都会反对。何况。”
“我说这么多的原因就是,不可能,不可能,知道吗?”
司秀怜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太过用力,以至于唇角都渗出了血丝。
苏阳轻轻把司秀怜的双手拿开,道:“你又凭什么,让我拿命去为你报仇呢?”
司秀怜泪如雨下:“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杀人母亲,凌辱yòu_nǚ者,受人追捧,万众拥护;而我与我母亲,做错了什么?”
苏阳叹了口气:“这是修行者的世界,因为限制不住。”
司秀怜眼神终于完全暗淡了下来,站起身来,缓缓地从房间内走出去,如同行尸走肉,提线木偶一般。
司秀怜下定了决心,她决定要告别这个灰色压抑的世界,一瞬间她好像有点儿解脱了,终于可以告别这十三年来的痛苦,她每个夜晚都辗转反侧,活在阴影中。
苏阳忽然出声道:“慢着,你要的太大了,三年内,三年内我可以给你答复,你等我三年。”
司秀怜猛地转头,一下子喜极而泣:“真的吗?”
苏阳拍了一下自己脸,暗骂自己定力太差,又要惹祸上身了,他冷静道:“你在这临安城住下,哪里都别去,也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事情,毕竟,恐怕整个中洲都找不出任何一个再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了。”
“我暂时不清楚我的答案是什么,我坦白跟你讲,除了叶道涯我一定要杀他以外,我根本就不想跟任何一个大修行者为敌,所以,三年后才能给你回复,其它的什么保证我都不能给你。”
苏阳的三年之约就像是指缝里流出的一点儿光线而已,不过是一点儿微乎其微的希望而已。
但对于司秀怜来说,这已经是足以支撑她活下去了,十三年来,从来没有一次比今天让她更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明亮。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冲过去跪在苏阳面前,向他磕头道:“小苏先生,秀怜,这三年便住在这酒楼里,绝不踏出临安城一步,希望,希望您能记得小女子,记得三年后回来,给我一个答复。”
苏阳并没有扶起她,如果受她这一跪,能让司秀怜心安一些,静静地度过三年,那便就,受了吧。
……
司秀怜穿着苏阳的长袍走了出去,临走前回了三次头,央求苏阳千万要记得。
苏阳叹了叹气,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货,一个过几天要去沧海会挨打受罪的小修行者,难道真的要对人许下帮她杀了剑永盛的承诺?苏阳无奈笑了笑,心想道:“就算三年后自己跟她说不行,不能够,然后司秀怜受不了了再去寻死,那自己也管不着了,起码,自己也给了她三年的希望。”
苏阳走出门外,想要去向小二要些温水,却一下子碰见了要回房间的姜云薇。
姜云薇神色淡漠,即便是走廊内灯光暗淡,苏阳却仍能真切感受到何为倾城之姿,无外乎秦即墨提醒姜云薇,若要外出,最好戴上一条丝巾罩面。
姜云薇将左手的一条青色长袍递给苏阳,苏阳愣了一下。
姜云薇微皱眉头,终于开口:“那位司姑娘碰见了我,便脱了下来,让我转交给你。”
苏阳接过长袍,姜云薇便径直走向自己房间。苏阳觉得自己头好大。
一位穿着那般性感的衣服的女子,从自己房间走出去,哭得梨花带雨的,又穿着他的长袍。
像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或者是不付钱的嫖客?
苏阳捂了捂脸,只觉得自己一天之内,在姜云薇面前,丢尽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