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妗同纪洛到了村长家门口的时候,村长院子门半掩着。
苏妗让纪洛将伞收了起来,方才走进院门里头,便听到冯氏恨声道。“这黄家也特不是东西!这门亲事不能结,就算是她们说出花来也不能结!”
“咱们长东老大一个小伙子,哪里能够吃这么大的亏?”
冯氏想来是气得不轻,苏妗都从她的口气之中听出了咬牙切齿之意。
“长东现下好生生坐着事情,存下些银钱,日后什么样的好姑娘娶不到?”冯氏本就是个泼辣性子,冯长东也算是她瞧着长大的,故而她算是疼在心眼里头,不然也不会这般看重他,多次将他推送到苏妗面前了。
“黄家能够教养出这样的女儿,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苏妗脚步微微一顿,在门口站着,也不知晓到底是进门,还是不进门。
毕竟厅里头坐着那么多人,她一眼扫过去,大抵都知晓应当乃是冯氏的亲戚之类的,她现下挑拣的时间确实不大对。
正在苏妗考虑着是不是先回家再说,冯氏却是眼睛尖的很,乍一眼便瞧见了苏妗跟纪洛杵在门口。
冯氏微微一怔,面上的怒气也不由少了几分。“三丫,你从城里头回来了?”
这被瞧见了便不好不进门打个招呼了,苏妗让纪洛将伞放在门口,便带着纪洛进了门去。
村长家里头用来招呼客人的大厅不小,现下或坐或站着不少人,这些人先前正你一嘴我一句的商量着什么话,其中冯氏的嗓门最大,故而苏妗方才进来便只听见冯氏叽叽喳喳愤怒的声音。
“三丫,你这丫头,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彻底休养好,你便闲不住,去了城里头,还一待就是半个月。”周奶奶坐在主位上,眼瞧着苏妗走了进来,忙对着苏妗招了招手。
“也不知晓你头顶上的伤口好了没有?”
这头顶上的伤口其实也不太大,早早便结了疤,再加上这段时间苏妗忙活的很,便一时没有在意。
周奶奶反倒是第一个问起来的,苏妗眼瞧着周奶奶对着自己笑眯眯的招手的模样,心头微微一暖,上前几步便给周氏瞧了几眼。
周氏眯着眼睛小心的扒开瞧了瞧,发觉结了个疤,若是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那天杀的,也不知晓是怎么狠心弄成这样,好在这疤痕埋在头发里头,倒是看不出来,不然这好好的脸蛋上生了一道这个,可怎么好?”
周氏顿了顿,伸手拍了拍苏妗的手掌。“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上午回来的,这吃了饭便来瞧瞧。”苏妗笑着应答了一句,倒也未免有些尴尬起来,毕竟她没算好时间,偏生在人家家里人讨论事情的时候凑了进来。
“你倒是知晓回来瞧瞧。”冯氏没好气的瞪了苏妗一眼,而后掉头对着坐在一旁忧心忡忡的中年夫妇介绍道。
“这便是那十里香酒坊的主子,长东便是在替三丫做活。”
那两夫妇面容黝黑,身体壮实,一瞧便是常年下地做农活的朴实人家,其中的妇人瞧来理当比冯氏要大上不少,听到冯氏这般介绍,便不由细细瞧了苏妗几眼。
她原本是知晓那酒坊的主事年纪轻,没想到竟是年纪轻成这样,瞧起来理当比自家长东还要小上一些罢?
冯氏虽说是家里头的幺妹,可是性格泼辣的很,同头上的哥哥姐姐年纪差的都挺多,偏生在家里头又是管事的,其实当真算起辈分来,苏妗喊冯氏一句婶子。
冯氏也是受得起的,只是冯氏长得算是年轻,再加上初时苏妗又有同她交好之意,便特意叫小了冯氏。
毕竟女子谁不希望自己年轻一些?
“纪。”那中年妇人瞧了苏妗几眼,而后竟是不知晓到底是叫苏妗什么,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掷在了冯氏的身上。
“叫三丫就是。”冯氏眉头一挑。“这丫头比长东还要小上一些,嫂子你若是唤她主事,她还不得吓得打跌?”
被冯氏这样一茬,大厅里头的气氛登时便暖和一些。
苏妗对着那中年妇人点了点头道。“就是,婶子你唤我三丫就是了。”
苏妗唤冯氏嫂子,可是又唤长东他娘婶子,这辈分便有些乱了,只是现下倒是也无人去追究那些。
“嫂子,我今儿个便是来打个招呼的。”苏妗笑了笑,眸光在垂头站在中年妇人身侧的冯长东身上转了转。“听着你先前那般生气,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妗倒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登时安静下来。
冯氏面上的笑意尽数褪走,周氏笑眯眯的模样也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
“作孽,作孽。”
“可不是作孽?”冯氏瞧了一眼颇有些坐立不安的中年妇人,眉头一挑,当即冷声道。“嫂子,你还顾忌些什么?”
“黄家都有脸面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你还护着她们?就算是你瞧着那丫头长大,小时候是个好的,这长大便混成这样子,日后跟黄家结了亲,还不知晓应该怎么闹腾呢!”
中年妇人长相十分憨厚老实,便是听到冯氏这般说,面上也挂着几分犹豫之色,连连抬头瞧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要小上十多岁的小姑子,最后还是啥也没有说出口。
冯氏让冯长东给搬了一张椅子搁在自己的身边,拉着苏妗坐下之后,面上还带着几分愤慨。
“你还记着我上次同你说过长东结的那门亲事罢?”
上次冯氏满面喜色说的眉飞色舞,想来是真替长东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