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妗从李府出来,便瞧着冯长东竟是还等在门口,眼见着她们出了来,方才驾着马车缓缓驶到了她们面前停下。
因为在寒风里头坐着,冯长东裸露在外头的耳朵与双手都冻得通红发紫了。
冯长东喝出一口雾气。“夫人,你出来了?可是回村里头?”
苏妗匆忙之间倒是忘记同长东交代,让他先回去,好在她现下出了来,不然冯长东不就在门口一直等着?
苏妗暗暗敲了敲略有些混乱的脑子,先上了马车,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我们先回店铺里头去等着,长东,你今儿个若是无事,便在城里头待一晚,明儿个再同我一并回村子里头。”
冯长东应了一声,马车便缓缓驾驶起来。
苏妗晃荡了一下脑子,仔细思忖着自己到底是遗漏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纪洛眼瞅着苏妗这等懊恼的模样,不由蹙了蹙眉头,眼瞧着苏妗下意识扣了扣手指,他下意识伸手将苏妗的小巴掌把握在手里头。
突如其来的温度让苏妗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瞧了一眼,眼见着纪洛为自己暖手的模样。
苏妗的思绪也不由微微飘远。
上一世同她这般亲近的男子倒是稀少,便是她同楚霖有过肌肤之亲,楚霖也不曾对她这般呵护过。
旁人只道是楚世子是对她当真情真意切,日日与她纠缠不分,到哪里都要带着她护着她。
可是苏妗心里头却是难得的清明,若是楚霖当真对她上了心,又怎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带着自己。
若是按照自己以往官家女子的位分,倒是可以贪的他一个世子妃的位置,他对自己上心,便是夫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只是她沦落到楚霖身侧的时候,已经是罪奴之身,便是个妾侍位分也是多余了的了。
一个无母族依靠的罪奴,便如同浮萍般只能依附而生,楚世子的宠爱便好似浸了毒的蜜饯,甜的要命。
若是楚霖护着她便相安无事,若是一旦失了宠爱,那便是万劫不复。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只能顺从。
虽说最后果真同她料想的那般,她失了那挡箭牌的功效,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等等!
镇南王?
苏妗微微一怔,陡然想起什么似的,身子陡然抖动起来。
纪洛同她掌心相贴,当即瞧出了她的不对劲,疑惑的开口问道。“娘子?”
镇南王掌管的乃是临府一带,淮阳城隶属潞阳,已经脱离了临府,镇南王手底下的人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巧合?
潞阳,潞阳。
苏妗口中低念一声,恍然之间仿若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当即双眸微微瞪大。
潞阳乃是端景王的驻地,虽说端景王向来体弱多病常在床榻之间流连,府里头的所有事情概不接手,通通交由不过十八稚龄的楚世子手中,而这位楚世子在旁人眼中,也是个贪图美色的,只怕日后会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纨绔罢了。
苏妗陪在楚霖身侧左右数来也有几年功夫,十分了解楚霖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罢了。
镇南王如此毫不避讳的派人进了潞阳地界,怕是听信了外头的传闻,没有将楚霖放在眼里。
苏妗口中念念有词。“莫不是便因为这个,故而方才....”
当初父亲被牵扯进的那桩旧案,便是由镇南王起头,其余几个王爷,朝中重臣或多或少的受了些牵连,便是深受皇恩的东阳王也没能幸免。
便偏生是这一派悠哉的端景王府不曾牵连其中。
旁人只道是楚霖一心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中,故而方才没有搀和在其中去,若非是个不通晓世事的纨绔,但凡知晓分寸的,又怎么会贸贸然收下了苏家的女儿。
苏妗虽说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可是因为那桩旧案翻出来,大理寺卿首当其冲,苏家女儿便是天姿国色,到手也是烫手的山芋。
也就只有楚霖那不知世事的莽撞世子敢收下这第一美人,还大张旗鼓的宠爱了几年。
细思极恐,苏妗瞳孔猛地张大,从未有过的念头不由在她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虽说当初楚霖收下她之后,确实是惹怒了圣上多有斥责,但是至多不过是些小惩戒罢了,比起其余几个王爷丢了封地搭上性命,端景王府关起门后,楚世子依旧优哉游哉的做着自己的纨绔。
原本苏妗也只以为楚霖是瞧上了自己的那张皮相,只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苏妗却是明白,楚霖给她的不过是表面上的宠爱罢了,以往她是想不明白。
现下却是想了个通透了。
当初一桩旧案之中唯独端景王府鹤立鸡群没受半分波及,帝者多疑,难免便会对端景王府多加关注。
楚霖将苏妗纳入了府中之后,一来是竖立稳固自己纨绔的身份,让圣上放心,二来也算是对旁人有了个交付,甚的日后旧案再翻,牵扯上端景王府。
因为那段时日,她初及笄,故而她记的十分清楚。
仔细算算时间,怕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娘子?”眼瞧着苏妗失神的模样,纪洛不由开口唤道。
苏妗只是敷衍性的应了一声,心里头却还是到底惦记着那桩旧案的。
因为那桩旧案重新翻出,牵扯上了不少人,这镇南王手下出现在李府之中,莫不是李府也牵扯其中了?
苏妗仔细回忆着那桩案子,想了半晌却是未曾得出什么结论。
毕竟当初那桩案子捂的结结实实,若非是后来牵扯上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