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还是经由自己的手给陆期云的。不是她记性过人,而是这场相遇着实令人难以忘怀,如今也历历在目。

难道陆期云为了见自己,特意作此打扮?陆家人哪敢苛待于她,像样的头面饰物定是给了的,分明是她不稀罕用,却唯独戴了这两样……

姜盈枝感到一阵莫名悚然,陆期云的心思不可捉摸,对家人不冷不热,对越弦拒之千里,对交情浅薄的自己倒是异常“亲昵”……

唉……好怕她爱上我。

这么一想,姜盈枝的话音都不觉抖了抖:“恕、恕我冒昧,其实我今日来找县主,是有一事要问。”

县主,陆期云听着却是不悦,薄眉轻蹙:“什么事?”

姜盈枝顶着她冷冷清清的眸光,定了定神说道:“昨年二月……”一面开口,一面犹在苦恼言语会不会惹她生厌,恐怕不能够使她松了防备为自己解惑。

谁知陆期云非但没有厌烦,竟还微微笑了笑,她冷着脸的时候,眼尾嘴角的尖锐处就如芒刺,然而笑起来只有月弯弯的弧度,倒是巧笑倩兮的模样。

她也毋庸讳言,姜盈枝问什么,她便娓娓作答。

原来陆期云不仅去了那次梨花雅集,还与姜盈枝正巧碰见。

昨年二月廿六,城南清江江畔,千树梨花白清如雪,京州乌衣子弟云集此地,品茶论道,相携而游。

陆期云随姐妹一同赴宴,却只身坐在幽静之地,不仅如此,她身处的位置被柳影遮去大半,更显寂寥。

那厢,陆家双姝与众贵女相谈甚欢,胜友如云,怡然自乐。而她这里,由于她走过来落座,原先几个有意在此地小坐的姑娘纷纷变了方向,避开了去。

她这人一身阴郁气度,素来对旁人不理不睬,姑娘们才不愿意上赶着自讨没趣。好歹是个县主,颇得太子夫妻的照拂,众人便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陆期云并不介意,支着头静静地坐着,梨花瓣似雪片一般星星落落地飘下来,正有一枚落在她眼前。

将花瓣拾起,温腻的触感在指尖化开,她微微出了神,对面顿然出现一个小姑娘。这人不知是迟钝抑或心宽,好像没留意到她的冷容,反而径直走近,一屁股坐了下来。

石桌石凳居于柳树下,如扇的柳枝恰好垂落在石桌中央,视线有所掩蔽,却不妨碍陆期云看清楚小姑娘的样子。

冰绡制的襦裙,一件雪绒绒的披风,还有白皙软糯的小脸,叫人看着心也软了下来。她是陆期云见过最适合白色的人,通身雪白而不显乏味,洁净的颜色中沁着几许暖意,赞一句月中聚雪一点也不为过。

不像自己,暮气沉沉,了无欢趣。

小姑娘大约不好热闹,没朝她投来一眼,亦静默地坐在石凳上。她神色淡然,半垂着眸仿佛在想心事,玉雪般的娇容偏生作出一副深沉无比的姿态。

陆期云不禁分神注意着小姑娘,心头居然渐渐地宽舒几分,缭绕不散的阴霾也暂且收起它的利爪。

两人相对坐着,一句交谈都不曾有,气氛却是格外的安好。

忽有男子的谈话声自假山后面传来,沉思状的小姑娘轻轻动了下,似乎对此感到好奇,微偏过头去看。

陆期云眼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这还是头一回,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能让她有所触动。呵,小姑娘已在她对面发了片刻的呆,若不是此刻动了动,她都怀疑这小姑娘睁着眼就睡着了。

那两个男子是在议论自家二爷,从言语里推断,他们的主子应当是一位沉静深情的少年公子。

小姑娘一动不动,这次应该不是发呆,而是听得入了迷,连眼睛都不带眨的。那两人没多久便走开了,她依然愣愣地坐了会,轻声打了个呵欠,杏眼蓦地一湿,宛如黑珍珠上沾了朝露。

小姑娘倦了起身离去,没有半点和她道别的意思。

陆期云怔了下,也是,两人不相识,并无道别的情分,只是她自己都后知后觉,心里竟然在隐隐期待着而已。

两个姐姐终于想起她来的时候,已是雅集终了之时。

她们向马车走去,陆期云远远地望见那小姑娘,她抱着一束修剪好的梨花枝,困倦地揉了下眼睛,丫鬟在旁边哄着她。

陆期云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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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盈枝拢着眉,撇去坐在另一侧的陆期云,这大致的描述都是她记忆里桃花会上的事。

陆期云在梨花雅集上遇见自己,婧欢没有随身侍候,应是中途去摘花枝了。姜盈枝倒是记得她走开后,自己打起了瞌睡,直到她将自己唤醒。

离开了半晌,她懒懒地打个小盹,后被肖南二人的话语闹醒。

她记得两场花会,其他部分的记忆也没有错漏之处,只有这一次偶然听来的交谈,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数日,乱了本末。

对池家兄弟的误会亦然如此,她把自己错当成祸水,其实是在池府意外听到了谈话而不自知,却在昨日一觉醒来时陡然想起,恍如方才经历。

姜盈枝自恃机敏,可依旧想不通其中缘由,混混沌沌似是梦中。

……梦?

姜盈枝再追问道:“你说……当时我一直发着呆,怀疑什么?”

陆期云没有多问,尽管她问起昨年的花会便足够奇怪了,只说道:“怀疑你,睁着眼也能睡着。”

这不过是一句打趣的话,姜盈枝却较真地忖量起来,睡梦或许真是症结所在,倘使……倘使她那时真的“睡着”了呢?

托话本的福,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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