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大都的守将按嗔。还是阿里不哥军的攻城主将阿兰答儿,都已经记不清楚这次大都战役已经进行了多少次战斗了,从南宋咸淳二年、同时也是忽必烈的中统五年腊月开始,阿里不哥军对大都的围城战已经持续了一年零九个月。在这段时间里,阿里不哥军对大都城动的万人以上的进攻就达到三十三次,其中五万人以上的攻城战达到八次,其他诸如偷袭、骚扰和地道突袭之类的小规模进攻更是数不胜数,用尽了投石机、回回炮、火炮、震天雷、云梯、鹅车、冲城车、折叠桥(类似折叠云梯)和飑尘车等等等攻城武器,双方都是损失惨重,伤亡惨重。但当世绝才子聪亲手设计并监督建造的大都城仍然屹立在阿里不哥大军面前,让阿里不哥军仍然拿这座城池无计可施。
强攻和偷袭都不成,在大都城下损失惨重的阿里不哥军恼羞成怒,一边打出代表屠城旗号,一边改强攻为围困,不让大都城中获得粮草补给,准备把全大都的人活活饿死在城中,同时不断用回回炮把腐烂的尸体抛入城中,试图在大都城中制造瘟疫流行。——这么一来,大都城攻防战最残忍也最漫长的时刻也就随之到来。大都城里断粮,罗雀捕鼠易子相食,父食子夫食妻。大都城外的阿里不哥军也是给养断绝,粮草供给不上,大部分士兵只能以草根树皮和野菜充饥,到了后来,草根树皮都吃光了,阿里不哥军也不得不效仿当年攻打大都的蒙古军队——抽签十人吃一人。
“王爷,吃饭了。”曾经的忽必烈爱将拔都抬着一个海碗上到大都西门城楼,向耸立被火炮轰塌的城楼废墟旁呆的按嗔轻声说道:“王爷,你一天没吃东西了,517z喝碗米粥吧。”说着,拔都把海碗递到按嗔面前,碗里的东西与其说是米粥,不如说是清水,亮得可以照出人影。
按嗔没有接碗,目光只是转到两个躺在箭垛旁边的忽必烈军士兵身上,那两个饿得瘦如骷髅的士兵正在用断刀有气无力的掏着城墙缝隙,半天才从缝隙中挑出一条小小的蚯蚓,又把这条比指头长点不多蚯蚓分成两截,各拿一半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
“去,把这碗粥拿去给他们喝了。”按嗔终于开口,指着那两个士兵命令道。拔都楞了一下,为难的说道:“王爷,这碗粥是好不容易从仓库的墙角里掏出来的米……。”
“拿去给他们。”按嗔打断拔都的话,语气十分坚决。拔都无奈,只得捧着粥碗送到那两个士兵面前交给他们,这才步履蹒跚的走回按嗔旁边,低声说道:“王爷。已经交给他们了,不过王爷你已经一天多时间没吃一点东西,这样下去不行,你是我们大都城支柱,要是你倒下了,大都城里恐怕……。要不,末将再去给你找点吃的?”
“大都城里还能有什么吃的?”按嗔苦笑,大都粮仓半年前就已经见底,城里的树木连树叶都被吃得精光,还能找出什么吃的来?稍微盘算后,按嗔慢慢的说道:“你和失里国、尹邦宝去安排一下,把城里的老人和没办法医活的伤兵再挑一些出来,做成*人肉汤,给弟兄们充饥。”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拔都躬身答应,按嗔又补充一句,“还有,去把我家里剩下的小妾和两个没到十二岁的儿子女儿也全杀了,做成*人肉汤。”
“王爷——!”拔都有些吃惊,按嗔却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喝道:“照办。只吃别人的亲人,我的亲人却可以躲在家里享福,这民心士气怎么鼓舞?”拔都低头无语,半晌才低低答了一句,“遵命,末将也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拔都踉踉跄跄的走了,按嗔也动了起来,领着一队亲兵在西门城墙上来回巡视了一圈,尽力用最坚定的步伐稳定军心,用渺茫的希望鼓舞士气,“弟兄们,都打起点精神来,拿出精气神,盯准了西面,穆哥王爷的援军随时有可能从太原过来,给我们带来粮食、布匹、盐巴、茶叶,还有牛羊肉干,让我们吃饱喝足,有力气去杀阿里不哥伪汗的军队!”
平心而论,按嗔鼓舞士气的手段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至少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还没有那支军队或者将领产生动摇,出现大规模投降的丑闻——当然了,这也与大都守军都是忽必烈的铁杆嫡系有关。而且阿里不哥军两个月忽然从大都城下抽调走大量军队,更让大都守军看到了成功的希望,按嗔甚至敢断言,只要让他残余的**千军队吃饱喝足,恢复了体力士气,那么他完全可以独力动反击。击溃城外同样断粮又疲惫不堪的阿里不哥军队。——再当然,这个计划必须得建立在大都守军获得充足补给的前提下。
“大汗,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大都吧。”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按嗔凝视着夕阳西下的金黄天空,突然泪如雨下……
…………
按嗔做梦也没想到,濒临崩溃的大都守军的救星会来得那么及时,而且还是来自忽必烈军最大的仇人。就在当天晚上,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后,按嗔把守夜的任务交给拔都和刺刺吉,刚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里,人还没有坐定,万户长刺刺吉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按嗔还以为阿里不哥军乘夜攻城,惊得一把推开正在为儿女被杀找自己哭闹的元配老婆,跳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阿里不哥伪汗的军队又来攻城了?怎么没听到锣鼓报警?”
“不……不……不是。”刺刺吉本就被饿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