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蓦然一怔,整个人霎那间升起没来由的一丝寒冷。
她像一个从地狱中缓缓而来的妖鬼,红唇微启,“因为我忽然觉得折磨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折磨她这身破碎的残躯,最难熬的而是折磨她的心。那才是生不如死。”
说完这句话,空出的那只手缓缓伸开来,继而移到自己脖颈那处,眨眼间,温润的兰溪玉佩已在纤云的手掌心。
唐瑜的眼睛蓦然睁大了。
“玉佩……”
“没错,你亲手交给我的兰溪玉佩。白司离因寻你而存在的兰溪玉佩。”
唐瑜霎那间像失去了所有理智,“你想要干什么,你把玉佩还给我,把玉佩还我!”
可是纤云连一眼都没有看她,口中默念声声咒语。
她冷眼看着渐渐幻化的唐瑜,留给她在这萧瑟寒风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也要你尝一尝,作为第三者,只能在一旁看着我们恩爱缠绵的滋味。我要你只能看着却不能亲近,想说却又无法说出口,看着我代替你和他缠绵厮守,而你?呵呵,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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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我的红豆,原来会腐朽,可惜却没人告诉我】
寒风越来越萧瑟,也不知为什么这一年的冬天恍若格外漫长,那冰冷的气息仿佛被白雪久久留下来,带到下一个季节去。
花凉山比往年要来的萧条许多,只因往年的花凉山都因白司离设下的结界四季如春。而如今,他重生之后法力尽失,花凉山已和普通的天下众山没有什么区别了。
春季或许树木繁盛,夏日花草密密,秋来落叶纷纷,冬临茫茫白雪。
人总是在落魄不如意的时候才会记得怀念过去。特别是穷途末路,若是想起昔日美好时光,那种感伤才叫真的撕心裂肺。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的话,这三生三世就不应该有一个荒唐的开始。
白司离再也不是当初千杯不醉了,当时术法在身,唯有一杯梨花殇让他摇摇欲醉不能自已,素日让唐瑜得空下山买酒只当解解酒馋。
而今残魂之躯,凡人之力,普通白酒就能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阿瑜方才出去了一会儿,他就自顾自地邀酒,对着眼前那幅画怡然自得地独饮起来。
还能想起不久前,阿瑜凑上来吻自己,事实上几天下来他都没有怎么碰她,只是觉得如今她陪在自己身边已是足矣,而自己这些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脑袋里总是昏昏沉沉好像不是很清醒。
而难得清醒的时候,却也仿佛总觉得被自己遗忘了什么事,无奈怎么都想不起来。
现下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不想自己的酒力已经变得如此不胜,竟一时觉得身体灼热,迫切地想要散发出来。
“呼——”
白司离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满屋子登时梨花香没过淡淡酒香。
他的脸颊微红,眯了眯眼睛,才觉得稍稍好一点,想要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脚下又一时使不上力气。
白司离微醺的目光错落流连,最后落在眼前的那一幅画卷上。
“阿瑜。”他喃喃的,缓缓勾起唇角,温柔凡人眼中满是思念与溺爱。
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到,这些天的唐瑜细微变化。譬如她不再唤自己公子了,不再灵动可爱,更多的是温和与沉静,不再对着自己做的菜两眼放光,狼吞虎咽,而是正襟危坐,举手投足尽显闺中女子该有的风采。
说白了讲,仿佛他的阿瑜更显女人味了。
可他却不喜欢,他还是喜欢以前的她,古灵精怪没有他不行的那个唐瑜。
白司离目光微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画卷上的女子,他颤微地站起来上前两步,最后还是缓缓伸出手去,将画卷从墙上小心取下。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仔细地将它收起来,这个时候竹门却开了。
眼前的唐瑜杏色衣裙,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口,身后的风跃进来,鼓起她的衣裙与墨发,她的身影纤细娇小,好想让人紧紧拥住她,将她温暖地抱在怀里。
而此时她浅浅笑着,唇边两颗可爱的小小梨涡,手中握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红梅。
他果然喝了酒了。
纤云远远看着白司离的样子,月牙白衣一尘不染,目光如水,清颜倾城,眉间的那一点朱红印记是神迹的象征。
他就这样站在眼前,手中握着方才才收起来的画卷,怔怔望着她。
纤云唇边的笑意更深,抬步缓缓走至窗边,将手中的一朵红梅小心翼翼地插在原先傲放的红梅盆景中。
那一朵红梅看起来与其他的仿佛有些许不同,比身边的更加鲜红,更加艳丽,就像白司离眉间的那一点血一般的印记。
纤云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一笑,然后悄然回过身。
白司离的眼睛久久驻留在她的身上,微深的眼眸没有眨一下。微微蹙紧的眉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女子推门进来的那一霎那,心里最深处的那一处地方瞬间柔软了,体内的血液也随之沸腾起来。
不知何所起,却一味沉迷。情到深处,不可遏止。
“阿瑜……”白司离气息微吐,眼底的以为令人说不清道不明。
纤云意料之中微微一笑,一步一步走近他。
“公子,你喝酒了。”
‘轰’的白司离心中蓦然一热。
他是多久没有亲耳听到眼前的人喊自己公子了。
“阿瑜……”声音微微颤抖又略显沙哑,白司离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