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鸿景堂>36.压抑的宣泄
慕钱财动辄埋怨,也不致夫妻二人相见两厌,惹得人精神崩溃。哪能激得起后头这么多事,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靳扬闻讯时手中尚捧着酒盏,抬眸麻木地应了声,摇摇晃晃又坐了回去,复又开始饮酒。刚咽下一口,眼前忽然溢出一片温热,毫无预兆地开始哭,没有吐着残酒撕心裂肺地嚎啕,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坐着,眼泪掉得满是空洞。

路高觉得他明显是醉了,也不劝他了,直接将人如同孩子般紧紧揽在怀里,用的力道很重,带着一种安定与沉稳:“夜深了,回去睡吧。”

他不出口还好,靳扬滞了一瞬后,泪水瞬间有决堤之势,嗓子尖里压出一种难以自控的哭声,带着久经压抑的痛苦,带着一生见不到未来的无望。他像一个终于要被逼疯的人一样,向一个从未走入过他生命的熟悉的陌生人,毫无顾忌地宣泄那种无处申诉的生不如死。

他看到了鸿景堂每个医家的沉寂与悲悯。惨白的孝服连着哀乐就从他眼前走过,带着那种可以杀死人再屠尽所有的恨意。程妻的尸体挂在房梁上轻轻摇动,他终于看到了她母亲死亡的那刻。她为什么没有自杀!她为什么要这样强撑着活下来,她为什么不自杀!!而他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

漆黑的夜色里,只余下梁成济月前平静的话语始终如故:“活着,是恩赐,怎么活,是你的本事。你连这点都受不住,还想入医界,面对千夫所指吗?”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者……无二三。

靳扬哭了很久,从满腔压抑哭到声嘶力尽,从无处绝笔哭到无言可述,直至连自己都不知在哭些什么。他被包裹在无处着力的绵软中,陷入同样的死寂,无声无息。像是沉沉地昏睡了过去,唯有嘶哑的嗓音沁出轻到发虚的话,虚幻得宛若呓语:“那年快开春的时候好冷,冷到骨头里了。”

路高知道,他是清醒的。

那么近的距离,路高知道他在讲话,也听到了声音,但此后的话于他听来也不过是大片大片的空白。靳扬像是只在说给他自己听,轻得根本听不清话,错语零星,无因无果,散碎混乱得丝毫理不出意思,间或几个词便要被嘶哑的咳嗽声打断。

他被扶着躺在床上,空洞地看着房梁,像是累得再也没有精力,口中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又像只是徒劳地开阖。很久很久,他才沉沉地昏睡过去了。

这夜的宣泄就像耗尽了靳扬所有的力气,他开始无休止地发呆,时不时地放空,甚至连原先的表面文章都懒得粉饰。钱义进来时,靳扬还是如此,手中捧着杯热茶,安静地坐在桌边,像是新烧出的精致瓷器,气息随着尚还冒热气的清茶,一并缓缓冷却。

快入夜时,靳扬像是回了些神智,看着十分正常地出了县衙大门。钱义眼见他出去,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你真的放他出去?” 靳扬近日的情绪越来越不正常了。

“出去散散心也好,”路高倒是想得很开,“最好走得远一些,总比窝在房间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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