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鸿景堂>22.临学求解
唇,死死忍着手臂的酸胀,片刻后垂眸艰难地摇了摇头。他幼年就很怕记录医案,稍有差池,梁成济就是两个字——“重写”。没有刻意威吓,也没有半句解释,哪份有问题,哪份就从头来过。靳扬最畏惧的不是重写本身,而是根本不知道错在何处。重写一遍,写得不对再返工,两遍过后还错,梁成济才会点着地方,告诉你哪里出了岔子。

“你过来。”梁成济从他手中取过茶盏,没有喝,只是轻搁在桌上。

靳扬收手,迟疑地提步绕过书桌,缓缓走到梁成济身边。纸页在视线中逐渐清晰,字眼却仿佛越发看不真切。

“看完了?”

靳扬思绪一敛,还未回应,冷不丁的,就听梁成济接下去直接发问。一瞬间,靳扬脑海中一片空白,手心顷刻渗出了汗,张口不知要说些什么,却也知道不能僵持下去。

师承一脉不比学院派,初入门时,耐心些的老先生许也能手把手教,但隔个几年,待得经典积累到一定程度,多是顺口一点,能不能懂,凭的全是资质与苦功。一旦提问引导起来,理都是这么个理,若涉及诊病关窍、处方问题,靳扬尚能推敲一二,但奈何……梁成济抽问的是经典条目。原文原句,打不了丝毫折扣。

模糊间,靳扬才听到自己磕绊的回答。

此后,梁成济问得平静,他答得也快,但唯有他自己清楚手心里尽是捏出的汗水。不是难堪,只是惊险,若非被突然问及,他确信自己平日是无论如何也回述不出的。这么多年,该忘的早便忘了,不过是习惯还帮他苦苦记着。

靳扬学这些的时候,年纪很小,又是这样被硬逼着记下来的,一辈子都很难磨灭得干干净净。直至问题愈显刁钻生僻,他实在编不出什么,才哑在那里。

“背得不错,”梁成济静静看着他,敲了敲纸,神色却是越发冷寂,“那错在哪儿,你告诉我。”

靳扬方才光顾着惊魂未定去了,哪有心思顺着突破点思考什么。梁成济却是不管这些的,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径自从抽屉中抽出戒尺:“伸手!”

靳扬猛地僵在那里,惊愣地看着梁成济,没有反应。

他是被断过手筋的,剑锋硬生生从手腕划过,刻骨的冰凉,满是绝望的滋味。就像跌倒过的人会习惯性走得稳些,年年岁岁发疹子的会下意识避开春日的柳絮,举凡有过三灾五难的人都知道,哪里得过病,总会相应小心谨慎很多。

双手,是靳扬当年赖以生存的凭借,也是如今不敢丝毫置于险处的东西。除开牢狱生死煎熬中苦练珠算,他再也没敢这样“挥霍”。他也重新习字,端正明了,但从来不会多练;他的一举一动也如常人一样,但他从不碰重物。他几乎出于本能地避开了一切他觉得危险的东西。

“一句话,你非要逼我说两遍?”

靳扬心神一震,如决断般地伸出了右手。自拜入师门起,他便少有与梁成济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只是害怕。断过手筋的手,无论怎样微小的伤害都会让他战战兢兢,但电光火石间,他隐隐意识到自己不该伸左手,无论如何都不能。他要学诊脉,必须学会,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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