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鸿景堂>18.上药
下不去这个手。靳扬到底怕梁成济就此袖手,扔下自己置之不理,终是气若游丝道:“我不动,我错了。”

梁成济收手拉过靠里头的长毯,覆至他臀腿下两寸之处,就近取过药酒仔细地清洗伤口。不比上药,药酒处理时的疼痛,绝不亚于一轮责罚,但靳扬也只敢规规矩矩趴着,不敢太过挣扎,撇开并不明显的抽气声,唯有攥着被褥的手,发了狠地绞着。便是实在受不住,才从嗓子里压出几声细碎的“疼”。

梁成济手下始终很稳,尽量放轻动作,上完了药:“今夜就在这歇着,别来回折腾。近日给我安生些养伤,再牵到伤口,你最好指着自己昏迷不醒,否则,便记得这份疼。”

靳扬早已近乎脱力,连呼吸都半忍着,被汗水打湿的发丝,黏连在额角,映衬着干涸的泪痕,看着分外虚弱,此刻稍睁着眼睛,极轻地应了声。

室内就此寂静了很久,梁成济神色疏淡地对着长榻,像是无意想起了什么往事。看着伤口渗出的鲜血渐渐止住,他回神将长毯掖到靳扬颈下,片刻后沉声开口:“我不与你谈医家的修养,我就问你一句:靳扬,你为人的底线在哪里?”

靳扬侧着头不说话,闻声只是浅浅阖上了眼睛。

梁成济端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起身帮他解开束发的绸带,拢了拢零散的发丝。靳扬虚攥着被褥的右手,手腕处的旧伤看起来依旧狰狞。

梁成济的手上不自觉一顿,他还记得六年前的靳扬,骨子里那种谁也看不起的轻狂,却是一朝间,连举止写字,都要从头学过。如果说,藏红花作假一事,是靳扬始终不能安然直面的问题,那彼时直断手筋的盛怒之举,大致便是梁成济至今不能释怀的过错。

“如果这世上有一日,所有的人都宽恕了你,那医界,也就到头了。所以,若是你还能找到什么比医道更重要的东西,就不要再走这条路了,”梁成济没再多言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歇着。”

烛光熄灭,室内陷入一片漆黑,靳扬把偏侧的头转回,缓缓将左手枕在额下,一夜难眠。

推算不清时间过了多久,靳扬身体几近疲乏,但万千思绪依旧萦绕纠缠得难解难分,更兼身后作痛,神智竟是格外清醒,清醒得令人极为痛苦烦闷。挣扎着起身,他抬步下榻,足下却是绵软虚浮,仿佛踏不到实地,全不似闭目时的清醒。

心中默叹口气,靳扬还是悻悻回了榻上,片刻间还未觅得睡意,脑海却骤然沉重昏沉下去。神思的短暂停滞一晃即逝,心下即刻一凉,猛然生起濒死的后怕,连带意识都激清了几分,匆忙撑着长榻半起,伴随一阵头昏眼花,周身无缘由地渗出热汗。他单手死死压着胸口,里头似是被生生抽空了一块,心悸胸闷,浑身乏力,近乎喘不上气。

靳扬起脉时,脉象明显疾速,他现今只是个半吊子水平,神思混乱下更辨不出什么因果,视线正对卧床之际下意识就想叫人,生涩的语音方出口半个,到底硬生生强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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