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维驹也知道,她无需立刻处理。这样量级的人情往来,绝不需要赶时间。在她正式和霍阆风谈及这件事时,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方案就可以了。
今天霍阆风沐休,但一早就去了外院,现在只叫人把东西送回来,自己却没有来,显然要么是还有事,要么就是给自己时间,更大的可能是两者都有。于是她去翻了霍府历年的往来礼单,又问了掌管礼单的管事诸多问题,这才有了大致的想法。
待霍阆风出门一趟再回来时,她已是没有在忙这件事了,珊瑚树也早让人造了册收入库房之中。霍阆风瞧她面色如常,带着大姐儿和皓哥儿写大字,二姐儿在一旁玩着七巧板,三姐儿躺在罗汉床上,已经睡着了。
见霍阆风进来了,众人起身行了礼,把三姐儿吵醒了,闹着要父亲抱。霍阆风抱着三姐儿逗弄了一会儿,顾维驹就让奶娘带着她下去洗洗脸,醒醒瞌睡,准备摆晚饭了。大姐儿和皓哥儿又拿功课给他看,他一一评点过了,大姐儿这才带着弟弟妹妹们退了出去。
“看来,如濡是胸有成竹了?”见孩子们都走了,可以说正事了,霍阆风才开口。
“若是回礼的事,”顾维驹也笑,“我可没那么大口气。不过是有了两三分想法,想与老爷讨教罢了。”
“那你先说说。”
“能怎么样呢,”顾维驹把所想的说了出来,“礼定是要回的,还须得重重地回。”
“不怕得罪梁王妃?”
“梁王妃也送,”顾维驹道,“要我说,王府女眷都送。”
“如濡思路果然清奇。”
“不是我思路清奇,”顾维驹笑笑,“而是梁王府这事办得不地道。但所幸,我们是下官,他们都是贵人。底下人讨好贵人们,无所不用其极,有什么稀奇。何况我们不过是给女眷们送礼罢了,这些贵人们定见惯了。我私心猜测,若真这么做了,他们多半只会觉得咱们是那种暴发户人家。”
“那若是萧侧妃不悦呢?”
“若是我们按着礼数去讨好他们,”顾维驹冷笑一下,“她都容不下,便可知其心胸狭窄。这样的人,得罪她不过迟早的事,谁还能一辈子当她肚子里的蛔虫呢。”
“你这张嘴啊,可真不饶人。”霍阆风笑着拧了一下她的面颊。
“本来就是,”顾维驹不满地拍掉了他的爪子,“再说我们此刻不过瞎猜罢了。或许贵人们都大度得很,根本不来同我们计较呢。”
“你说的倒是轻巧,”霍阆风又笑,“一句人人都送,还要重重的送,可知要花多少银子。”
“那怎么办呢,”顾维驹也笑,“只能怨老爷您太有本事,招蜂引蝶的。如今,就当破财消灾吧。”
“你呀,你呀,”霍阆风又笑着伸手拧她,“这张嘴,真是教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两人又嘻嘻哈哈笑闹了一阵子,顾维驹才又认真问道:“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差不多吧,”霍阆风道,“我本也想着,萧侧妃的礼要回,梁王妃也不能落下。没想到你更干脆,索性一个不落。”
“我私下想着,萧侧妃那么做,只怕与我们无干,我们与她可是从无往来。总不能是东西多了没地儿放吧?多半还是因为梁王妃。无论是炫耀也好,争宠也罢,我们不过被她拿来作伐子。只要礼单和东西送出来了,她就算赢了。至于咱们怎么回礼,只要不是刻意简慢,想必她不会在意。”
“言之有理。”霍阆风摸摸下巴,内院斗争他确实不是很懂,不过顾维驹的推测,听上去确实很有道理。
“所以我们才不能单单只送梁王妃和萧侧妃二位,”顾维驹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我们不知道梁王府后院如今究竟谁说了算,梁王妃到底还是王妃,未必就彻底失势了。这世事此消彼长,谁说得准呢。若单送她们二人,必定得罪其中一位,可我们谁也得罪不起。再说梁王府中想必不止她们二位,其他人,难道我们又得罪得起了?干脆都送一遍,礼多人不怪,谁也不得罪。”
“你这思路是好的,”霍阆风沉吟着,点了点头,“不过这礼送什么,送多重,却还得再好好想想。”
“若是能知道这些贵人们都喜欢什么就好了。”顾维驹也犯愁。
“今日我出去了一趟,便是去找沈三。他向来交游广阔,消息灵通,又在金吾卫当差。不过他今日进宫去了,我给他留了话,待他下了差事,便会来找我。他若知道最好,若不知道,想必也有法子打听。”霍阆风宽慰她道。
“是呀,反正也不急,”顾维驹话虽这么说,但到底还是忍不住问,“沈三爷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便回,”霍阆风道,“既然咱们商议定了,此刻也不必再多想。叫孩子们来,摆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