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怔住。
“阿慈姐,这世间并非人人都如你这般好心肠,不过与我秦家萍水相逢,却相互照顾至今。我和他一同生活十几年,竟没看出他的真实品行,为了攀住身为县令的父亲,弃养育自己多年的父母于不顾,用这种方式表忠心,实在令人作呕!既然你三请四请,请不来他,干脆让我去揍他一顿,也好泄泄我心头之气!哼!”
秦显狠狠握拳在空中挥了一挥,愠怒不已,仿佛程叡此人就站在他跟前,让他难以控制心中的怒火。
亲娘刘氏病了这许久,不都是去年程叡回归程家,认祖归宗引起的吗?
他前脚离开这秦家破屋,竟嫌恶得再也没回来过,连托人捎句话也不曾做过,简直狼心狗肺!如今娘病得这样重,与他好说歹说回来看看,又不多求他什么,他却置若罔闻,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沈慈被他说得一阵愤慨,几乎要顺了秦显的意,让他去揍那家伙一顿。但只是片刻,她理智回归,颇有大姐姐风范地笑了一声,拍了拍秦显。
“你什么脾气,阿慈姐我还不知道?你若真揍他一顿,人家程县令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长子,他能放过你?再说了,就是你娘她也不会同意,到底盼着你二人仍如兄弟般相处,哪能不过一年,就同仇人一样,恨不得挖了对方眼珠子。”
秦显顿时狂躁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顺了顺心口那股气。
“那你说如何?娘的样子你也瞧见了,这半个月连咳血都是常事,我就担心……哎,大夫说了,病是一回事,心情郁结也同样拖垮了她的精神,说不定见了那人,聊上两句,娘的心情好了,就肯认真吃药了呢?老话不是说,心病须心药医么。”
沈慈点头,表示他说得在理。
只是她总觉得程叡像是有心事,哪怕她指着他鼻子一顿臭骂,忘恩负义狼性狗肺这样的词都用上了,他也仍只是耷着头,既不怒也不羞,甚至都不多问问刘氏的情况,透出一股怪异。
这一点,也是她去找他,几次碰壁后,慢慢琢磨出来的。只是她既不知道原因,秦显也必定以为她是在为他说好话,不好现在说出来。
正僵持间,那头又传来刘氏低声的呓语,喃喃的,仔细一听,大约是:“瑞娃儿,瑞娃儿……“这样叫着。
沈慈眼见秦显怒气将盛,忙夺了他的话道:“我会再想办法的,秦显,这件事交给我,你老老实实读你的书去!”
秦显闻言忿忿看了她几眼,中气十足地道:“阿慈姐,我给自己取了个字,叫沐之,我再说一遍,你这次可记住了?”
沈慈呆住,秦显趁这工夫便绕过小道,朝自己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