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析将江文昊和两个孩子紧紧护在身后,被李云棠抬起的木桌上赫然插着两支利箭,江文昊抱着毓芷毓洺,高台上已经血溅四方惨叫连连,急忙伸手捂住两个孩子的眼睛和耳朵。见他们父子三人都没事,立即招人护进殿中。

纪远挡在裴杨身前,下意识伸到腰间,才发现没带鞭子,不由暗骂几声,季敏挡在他们身前护送两人进了偏殿。

裴杨心系李云棠,刚刚一幕太过凶险,不知她此时是好是坏,当下也不管大家公子的礼仪,提起下摆就往外挤。殿门被人堵着一时出不去,大冬天急得满头大汗。

季敏走到他身旁,简单说了一句,“三殿下无事。”

裴杨抬头,见她一身侍卫打扮才算安定,狼狈地挨着纪远站着。

此时殿外的人已撤了七七八八,留在当场的武将虽然没带兵器,但赤手空拳弄死一两个刺客不在话下。御林军抽出刀剑将高台围得水泄不通。行刺的人混在众多官人中被尽数围杀,黑衣女子见大势已去,袋中箭矢已空,丢掉长弓,地上已是横尸一片。

年夜宴是一年中宫廷最大的宴会,从守卫到端盘递碗的宫人都要经过严格审查,现在竟在宫廷官人中出现了刺客,还不止一人,太常寺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差点晕厥。

昭帝缓缓地从殿中出来,风袍上金光摇曳不怒自威,迈过一块块青石板走到被刺客面前,黑衣女子被侍卫死死压着,眼带恨意,怒目圆睁。昭帝看了,用剑在她脸上轻轻划了一道,面皮顺着划开的刀痕撕裂,扯掉后竟露出一张清丽的脸。

昭帝凤眼轻挑,对左右无波无澜地命令道:“放了她。”

场上众臣齐齐跪地,“陛下,不可。”

此等贼人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诛连九族,揪出幕后主使将其连根拔起才对,怎能放了她?

李云析细细观察母皇的举动,跪下恳求,“臣恳请陛下将此人交给刑部,严加审问,以防后患。”

众臣复议,一时争持不下。

昭帝不耐摆手,闭眼厉声说道:“放了她!”

大殿内外都安静了,众臣只能遵旨。昭帝转身,没想到身后那人却低低笑了起来。打斗中黑衣女子手已被废,几次强行站起来很快被按下去,侍卫的刀架在脖子上,鲜血直流,只见她笑得凄厉,对着昭帝的后背开口大骂。

“狗皇帝,怕你做的那些肮脏事被天下人知晓吗?你这畜生不配为君更不配为人,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我做了鬼也要向你索命……”正骂着被架刀的侍卫一脚踢翻,女人仰面躺在台上,划破的脸颊满是尘土,疯子一样笑起来,骂得更加起劲。

“狗皇帝,我诅咒你尽失所爱,不得好死,诅咒你含恨而终,永堕地狱,诅咒你江山覆灭,断子绝孙……”

刺,李云梓拔出长剑对着她的喉咙刺进去,诅咒的女人笑得更加猖狂,死死拉住对方的手将喉中的剑又送进几分,对着眼前放大的脸喷出鲜血,用尽最后的气力说出最后一句诅咒,“我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长生……”

出口的声音几不可闻,李云梓看着她的口型瞪大眼睛,狠心地拔出长剑,黑衣女子笑着闭上双眼,汩汩黑血顺着高台往下淌,融进满地尘埃,再也发不出一声。

竟事先服了毒吗?

皇城外不知里面的变故,按制燃起烟花,缓缓上升的星点砰地一声炸开,灿烂红火地铺盖了整片夜空,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新年到了。

昭帝顿住脚步,朵朵烟花在头顶绽开,长长的凤袍拖曳在地,九尾凤凰插在鬓间轻轻摇晃,眼角的褶皱显示着岁月的痕迹。俯看台下跪着的群臣,眼神逐渐冰冷,她是皇帝,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

李云梓扔了剑,跪下请罪。

昭帝没有回头,留下“厚葬”两字回了甘泉宫,冷汗直冒的太常寺卿只被罢免了官职,大喜过望,高兴地晕过去。

“陛下仁慈。”

群臣拜送,逐渐散了。侍卫们合力将死尸抬出去,宫人们迅速将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

这边,李云棠被楚暮拉去正阳宫诊脉上药,直到御医起身说她无碍,楚暮心才稍安。李云棠黑着脸,当时那刺客两箭齐发,若不是她及时发现扰乱她的阵脚,现在极有可能见不到父君了。拳头砸在椅把上,恨自己还不够强,今天开始练习加一倍,她可没有傻到期待每次都有今天这样好的运气。眉头紧皱地思考幕后行刺之人,她看得清楚,那两箭看似朝向母皇,实际却是冲着父君和阿姐的。母皇显然和行刺之人是相识,此事不能明查。

楚暮此刻脸黑如泼墨,见李云棠竟还有心思想别的,手上的动作故意加重,顿时引得她连连抽气。李云棠看着父君生气的眉眼,装作可怜地央求道:“父君轻点儿……”

楚暮瞪着她,不重点儿你不长记性,难道你不知道父君背后有人保护吗?幸好箭射偏了,若是上天不眷顾碰巧射中,他该若何?想到那一幕就后怕,手抖得竟上不得药。不由背过身去,掩饰湿红的眼角。楚云叹气,接过他手中的白布为殿下小心擦拭。

李云棠乖乖坐在椅上,扯着父君的袖子,“父君别气,棠儿今日鲁莽,下次不会了。”

楚暮冷脸坐在一旁,心绪难平。李云棠脸上的伤已经高高肿起来,上完药后捂脸喏喏递上一碗燕窝粥,“我见父君晚上没怎么动筷子,特意吩咐厨房煮了粥。看在棠儿一片孝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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