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辛正在深情款款地念着一写给丁凯斯的人的通讯稿,下一个读稿的人就是她。
起跑线上,“砰——”的一声,发令枪响起!仿佛也一枪打破少女心中无限鼓胀的,名为委屈的气球。
她凑近话筒,毅然决然地喊出自己心中的话:“初二五班的健儿们,你们是最勇敢的少年!不言放弃,我们反抗到底,徐晋宇,加油!”
……
充满战斗力的声色念出了这极具反动意义的通讯稿,跑道上加油鼓劲的人都往主席台上看去。
就看见了一女播报员被老师拎出了队列,旁边的播报员赶紧救场,颤颤巍巍地念起了下一则通讯稿……
“听不懂老师的话吗?”更年期辅导老师把孟祈垚带出主席台外,抱着臂问她,居高临下地问她。
小姑娘一脸正气,抬头直视她,“老师,我没有私自接稿,每次念出来的稿件都是您筛选出来的。所以我不能接受您对我们班的处罚,这不公平。”
“不公平?小小年纪你跟我谈公平?好,走,你觉得我不公平,那咱们找校长去!”
辅导老师气得全身发抖,拽着她的手臂就往求实楼方向走去。
孟祈垚心里却是意外的冷静,一边抵着辅导老师的拖扯,一面儿再重申,“老师,我们班同学通讯稿写得多,写得好,我念出来的也都是您选出来的,但您不让念我们班通讯稿,这就是不公平。”
辅导员被气得发笑,“我看你过分自以为是了!自己破坏规则,还倒打一耙,举过奥运火炬就连老师都看不起了是吧!”见拖不动人,她又指着求实楼的方向,“你走不走,不走你信不信我去请校长过来?”
孟祈垚看着花圃,不答。无声地和她对峙,听着辅导老师喋喋不休地指责她目中无人,骄傲自满,自以为是……
那一刻她突然知道,为什么每次陈澄训陆临风那班混小子的时候,陆临风他们都死拧着不开口讲话,真的,这老师太无理取闹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少年嗓音,低沉,又带着运动后的嘶哑,不卑不亢,“老师,如果优秀也是一种罪,那我们五班就认这罪。”
小姑娘忽然心潮澎湃!真不愧是自己保护的徐晋宇,一句话讲出他所有的心声。
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她毅然扬起了头,鉴定地看辅导员,跟着重复了一句,“是,那我也认罪。”
辅导老师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指着孟祈垚,再加个徐晋宇,“好,好的很,初二五班是吧,我记下了。孟祈垚你也别回来主席台了,我们广播站要起你这种学生!”
……
辅导老师踩着鞋跟,噔噔蹬地离开。
这一处僻静,老师走了后,就留下了他们两人。孟祈垚摸着鼻子转身,抬着眼皮一本正经地大言不惭,“徐晋宇,你把人辅导老师给气走了。”
少年轻笑了声,气乐了。眉眼弯起,也好,总算肯正面和自己说话了。
他走过去,长臂一伸,一把勾住了少女的脖子:“没错,就是我气走的。”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少女一时面红耳赤,少年的气息布满阳光的味道,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徐、徐晋宇,你……”
“孟祈垚!”
徐晋宇忽然叫她的名字。
很少,很少有这种时候,小姑娘像只受惊的幼兽,啊了声,就听见头顶传来他带着试探的声音——
“那事,咱能翻篇吗?要说被看透的人也该是我,你躲个什么劲儿呢?”
语调懒懒得,又带着点认真。
只一句,孟祈垚就明白是什么事了。
“我没躲。”她的耳根又悄悄泛红了,但直接搬上台面,小姑娘反而放松了许多。
本来她大部分的压力就来自于徐晋宇不敢转身的那一句“闭嘴”,让她有种鲁莽女土匪欺辱了斯文小书生的愧疚和惊慌。
但刚刚徐晋宇和辅导员力辩的模样,孟祈垚想,他也一定不是懦弱胆小之辈,那她个女土匪就更不讲究这些细节。只那一声喝,实在让她心有余悸,又提到“那你还让我闭嘴呢。”
少年低着头看着小姑娘一脸认真的纠结,舔了舔后槽牙,记得还真是清楚啊,“行,那也是我的不是。”
蔚蓝的天际一层不染,一人字行队列的候鸟正扑着翅膀从他们头顶上掠过,乌泱泱的一片,携幼带长。春去秋来,南迁北候,自然界的时节秩序井然不乱,令人心安。
那栽你手里,我也不算太亏。
孟祈垚这下彻底放下心结了,“那行,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