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执云很想大喊出声,让他别走!他明白,如果赵漂真的去了,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季执云再也没能听见赵漂的声音。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赵漂的心意,可是赵漂却离开了,并且很可能是永久的离开了。
季执云突然就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他知道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可是他的挚友就要回不来了啊!还是为了他,为了守护他才……
“快看!将军醒了!”
“醒了?真的醒了!!”
季执云艰难的睁开双目,因为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一时间还不能完全适应,只好抬起格外软的手臂去遮挡阳光。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胳膊不仅是软,还很疼。是那种被人在手臂上划了数道伤口的那种疼,而且几乎刀刀至深。
“我……”一开口,季执云就发觉自己嗓音压的厉害,他就着别人递到唇边的汤勺,一点一点汲取着汤里面的水分。
等喝了将近一整碗后,季执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弱声问道:“赵漂呢?”
无人应答。
季执云锲而不舍地又问了一遍:“赵副将,赵漂呢?”
还是无人应答。
季执云声音带着颤抖,问道:“我问你们,赵漂他人呢?他到底去哪了!”
一位年迈的老大夫颤颤巍巍回答道:“赵副将军他……走了。”
季执云眸色瞬间黯然,因为他知道了,他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赵漂真的为了他,自愿去跟敌军换解药。
“将军您先别激动,将军,将军您身上还有伤啊!”那位老大夫见季执云挣扎着要下床,慌忙劝阻道。
季执云不顾劝阻,执意要下床。他心里总还有那么一丝渴望。他清楚地知道赵漂走了,却又不愿去相信,他想找到一个人问问赵漂真的走了吗,却又一时间仿徨到不知该问谁。
原来,在这军队之中,他从始至终愿意以心相交的人,也只有赵漂而已。
季执云忽然就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跌倒在地,又牵扯到了伤口,还能感觉到血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他又被重新安放到了床上,有许多只手在他身上摸,好像是在给他重新包扎。
季执云再次陷入了昏迷。
宗谢胡揪着那名老大夫的衣领怒道:“怎么回事!将军他怎么又晕过去了?!”
老大夫急得额头直冒汗,直摆手道:“不是……不是……”
在他旁边的另一位年轻一点的大夫看不下去,出言劝阻道:“宗副将军请息怒,季将军他只是因为悲伤过度,情绪太过激动所导致的短暂性昏迷,最迟三天就能醒来。”
宗谢胡冷哼一声,这才放过了那名老大夫。
其实季执云昏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可以不用担心他养伤,也可以趁着这几天让他多休息一下。之前为了夺回兰城,季执云几乎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很是操劳。
季执云又在床上躺了两天才醒,这两天里他不再能听到周围人的说话声,醒来后竟也安然的接受了赵漂已经离开的事实。
只是每当季执云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赵漂来,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表情,还有他临走前最后的那句,我爱你。
季执云的身上多了许多道伤疤,都是用刀子划的。这些伤疤是为了解毒,将毒血清理出体内才留下的。其实明明有上好的金疮药,可以让他不留疤。
可是他说,留下这些疤,这样他就能一辈子记住赵漂。
季执云消沉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他拒绝跟任何人说话,拒绝一切交流,只是每天望着金国的方向,眼中木讷一片。
因为有人告诉过他,要走赵漂的是金国的首领,也就是那个被赵漂砍掉右手的人。
一个月后,季执云重披战袍,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意。
他对众人道:“我要接赵漂回来。”
他们重振旗鼓,即使只剩下十万兵马,也要誓死击败金国。
后来,这一战被人们史称为“接赵之战”。
名字听着是很好听,可是他们终究没能把赵漂接回来。在连破金国两座城池后,金国要求议和。
一边是生死不明的挚友,一边是平民百姓的安定。
季执云那天差一点就要杀了那个前来议和的金国使臣。
天齐176年,“天齐将军”季执云,带领虎威军凯旋而归。
这个消息让齐国百姓们皆拍手称快,唯一庆祝不起来的人,却是他们的“天齐将军”季执云。
季执云有了自己的将军府,是皇帝特意命人提前半年建造的,在他回来的前几天刚刚完工。
府门前的匾额上是皇帝亲自御笔写下的的三个大字,“将军府。”院内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一年四季更迭绽开,简直是皇宫御花园才有的级别。大理石铺路,檀香木作房,当真是气势恢宏,与皇宫相比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这座府邸的主人,没有因为这些陈设感到一丝愉悦。
府内总管丫鬟赶忙差人去拿了皇帝御赐的一枚玉扳指,红枫玉为底上面还钳了蓝星沙,宛如海面倒映着的火烧云,壮观而又不失柔情。
季执云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便蹙眉冷声道:“滚。”
那总管丫鬟顿时被吓得红了眼眶,哭哭啼啼地就跑开了。
季执云原本是从来不对女人冷言冷语的,可是因为没能追回赵漂,他近日来很是烦躁,不想听见任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