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还没落实诚,后颈便被人扯住了。小二眼瞧着那贵人一把将自己扯开,脸上似峥月破云,团起一团金灿灿的喜意,俯下身抱进了怀里。
一边抱,一边还似叹似怨地道:“找了你这几日,你到底被什么孽障缠住了,消得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长明蓦地被人抱进怀里,先是一愣,听见耳边这欣慰极了的话语又是打心眼最最底下一阵喜。这极喜来的突然却畅快淋漓,她也未曾计较季云疏这般冒冒失便抱了她的事情,若是换成季云疏变成这般,她也会安慰又大方的给个拥抱,于是抬起手臂拍了拍季云疏的背:“唉,一言难尽。”
季云疏松开她,拨开她面颊上挡着脸的碎发,仔仔细细将她好好瞧了瞧:“可有哪里受伤?”
长明蹙着眉点了点头:“你若是方便,赶紧传了大夫来替我瞧瞧腿罢,再不瞧,我怕要变成了又瞎又瘸得了。”
季云疏眉头一皱,伸手去摸她的腿,果然摸到膝盖处的骨盖有些错位,连着膝头都有些肿。当即也不耽搁,一把将长明抱了起来。
长明老脸一红,讪笑:“也亏得你不嫌弃我一身脏物,今日搭救之情,必定铭记于心。”
季云疏抿着嘴角没睬她。
长明咳了咳,又转向矮身贴墙正欲落跑的道爷,指着他道:“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道长是我行乞路上的丐友。”
道爷一踌,堆了一脸笑:“无量天尊,有礼有礼。”
季云疏眯着眼睛瞧了瞧他,道:“来啊,将这道长拿了。”
侍卫首领领命上前,果真将道长拿了。
被拿住的道长面红耳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长明和季云疏异口同声:“闭嘴。”
道爷:“......”
季云疏抱着长明回了客栈,手下的已然将城里最好的大夫拎了来。
那大夫一把年纪,又是受着一城百姓吹捧惯了的,哪里遭过如今这番对待,到了地儿瞧着床上黑不溜秋一个人,眼皮一翻,胡子一翘:“哼。”
长明听见老大夫的声音,问道:“大夫,您快给我瞧瞧,这双腿还有没有得救?”
大夫又是一哼。
季云疏捏在手里本来要端给长明的茶盏,咔嚓一声,碎成了几块,落到地上。
老大夫胡子一抖。
长明等了半天没得动静,又问:“大夫?您一直哼哼,可是有困难?”
大夫瞧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强掰着自己垂着的嘴角往上掀了掀:“不过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现下好了,姑娘伸出手,待老夫给你把脉。”
长明乖乖的伸手过去。
老大夫心神不定地拈了两指去把脉,把着把着,忍不住“咦”了声。又提了些精神去把。把了几番,眉头已经蹙了个紧。
长明瞧不见,一心忧着自己一双腿,便又提醒了句:“大夫,我伤在腿上。”
老大夫沉吟一番,沉吟出了十分骇人的一句话:“你伤在心上。”
长明一哑:“我确实伤在腿上。”
老大夫睨她一眼:“近日可曾吐过血?”
长明老老实实点点头:“吐过一回。”
老大夫这才去瞧她的腿,伸手按了按,又捏了捏,捏的长明一阵锥心刺骨的痛。
长明龇牙咧嘴坐在床上,问道:“大夫,我这腿怎样了?”
老大夫摇头:“你这腿倒没什么大碍,正好骨,只半月内别下地走路,好好养着也就是了。但你心口得了一掌内伤,此时瞧不见什么痕迹,实则已是伤入心肺,只怕......”
长明一呆:“你是说,我得了一种暂时不会发作但早晚会发作一发作就必死无疑的绝症?”
老大夫晕了晕,理了理,点点头:“似乎可以这么说。”
长明放了心:“只要暂时死不了就成。”
一直忍着没插话的季云疏听到此处,忍不住了,他走将过去,替长明把被角拉一拉,问道:“你可能治?”
老大夫低了眉:“惭愧,老朽不能治。”
季云疏眉头跳了跳,摆摆手,一旁候着的侍卫首领便麻利地将老大夫拎走了。老大夫得了先前的恐吓,便也乖乖的任人拎走了。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二人。
季云疏仔细瞧着长明,又伸手替她理理乱糟糟的头发,极是诚恳道:“京城太医院太医众多,且个个都是诊伤看病的能手,待我们回了京,定能瞧好你的伤。这破落县城的破落大夫,看的病自然是不准的。”
长明不甚在意摆摆手,有人生来就是祥云富贵命,也有人生来便是一生穷困落魄命。外头的流浪猫狗和她养的大黑亦是一桩比较,她一个算命的,命道上看的真的是极淡的。唯一的牵挂不过是大黑,如今想着同季云疏好歹认识一场,若自己真有个什么不测,将大黑托付给他想必他也不会狠心的拒绝,便摸了摸下巴应道:“我也觉着不准。”
想起大黑,长明又问:“大黑呢?”
季云疏道:“妥帖照看着呢,还有你的竹杖我也一并拿了来,想你用着习惯了,丢了只怕再换要不顺手的。”
长明接过他递来的热茶,暗道几日不见,季云疏竟体贴细致成了这般模样,真是世事无常,人心常变呐。
人心常变的季云疏却蹲下了身子,摸上了她的膝盖,道:“忍着点?”
“忍着什么?”
季云疏没答,手上一用力。
长明疼的一个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