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此刻正是晚上十点整。
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内的一间病房中,此刻的气氛正是十分压抑,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火药气味儿,仿佛一点就炸。
沫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立不安,她想站起来,可站起来的动作又太大,她并不想引起面前此刻正在愤怒的男人任何注意力,可却又担心他会第一个拿自己开刀,毕竟是她一起策划了这场事故,如果非要给她扣上一顶帽子的话,那她也是一个“从犯”。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革履,可在他身上原本十分精致的西服现在却多出无数条折痕,让他的衣服一下掉了价,可身上那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他的气质依然存在,他那一双好看的剑眉此刻微微皱着,看上去的神情十分严肃,在这样的场合下,任何人也不敢大声喘气,就连苏琪也不敢。
他真的很可怕,像一个恶魔一般屹立不倒,折磨人心。
沫沫觉得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的坐姿让她感觉有些累,于是便想尝试换个姿势,可就连这样细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她所做的动作都被他一一看在眼内,男人给了她一记冷漠的眼神让她自行感受,她感受到的是一副“晚点再收拾你”的神情,让她不禁紧张起来。
苏琪与他面面相看,谁也不肯先开口,对视着,苏琪感到了几分心虚,便悄无声息的轻轻将被子拉到了自己的鼻翼下,想企图来掩盖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半晌过后,他总算是先开了口,让大家也都有了喘气的功夫:“我从前怎么没发现,我的琪琪这么勇敢?”
苏琪的嘴唇有些微微抽搐,可他说的话却也没什么错,跟在他在一起的这些年,她的胆量的确上涨不少,这些都还是他教得好,虽然她并不敢真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免得落他口实。
何瑾言见她半晌不肯开口说话,便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着:“琪琪,你还挺厉害的,从二楼跳下来威胁我,你怎么不从十八楼跳下来呢?”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已经是严肃不堪,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是,当他接到她跳楼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多么的揪心,那一刻他当真是后悔了,他后悔将她捆在自己的身边长达多年,他宁可将她从自己的身旁推的远远地,知道她仍然活着,还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希望也好,总比是一具死尸来的好的多。
他将自己的生命视若粪土,踩着最大车迈来到她的身旁,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去面对死去的她,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她正坐在病床上,一手啃着鸭脖子,一手揉着脚脖疼的龇牙咧嘴,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他无法用言语去表达,可当他缓过劲来的时候,才明白她究竟与自己开了多大的玩笑。
“你这么讨厌我,竟咒我从十八楼跳下来。”苏琪冷淡的轻声哼了一句,然后便不再吭声。
“你不觉得这个玩笑过分了一点吗?”他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认真的问着她,从她的神情上,她看的出来,她对这件事情,甚至对他,有多么的无情。
“你认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何瑾言,你没时间,我也没时间。”苏琪听着他说话,心里不免来了一些脾气,一股脑的冲着他便说了出来,两个人都不留一点余地:“你若不同意,接下来就不是跳二楼这种刺激的事情了。”
有时候苏琪也觉得自己很卑鄙,有时候也会自暴自弃的想着一件事情,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凑在一起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她明知道单方面与他说离婚这件事情,他是万般也不会同意的,于是她就充分利用了她在他心里的位置,用这样并不算高明的招数与他为之对抗,恐怕还有几分胜算的机会。
他千方百计的将她留在他的身边,她便千方百计的想要从他的身边逃离。
“如果你是以为我从你身边离开只不过是想去重新与季思沉和好的话,你大可不必这么想。”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果然还是会疼的,有些事情纵然是过了数年,都不会忘记这种难过,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她心中的坎儿便就是季思沉,每想一次,心中就牵动一次疼痛:“从他放弃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和他就再无任何瓜葛。”
“你认为我是傻子吗?”何瑾言耐心的等着苏琪将这些话都说完,随后才接上话,他的表情不带一丝情绪,可言辞间却也不肯有一星半点的退让。
听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拉扯着,实在让站在一旁的沫沫听不下去了,起身站在苏琪一侧,帮着苏琪说话:“何瑾言,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肯松口,苏琪为了和你离婚这种事情都的出来,你当真不担心她的死活吗?”
何瑾言盯着面前的李沫沫认真的打量着,这种打量的目光倒是让沫沫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盯了好一会儿便将目光转移开来,也不接她俩的话题,说着:“伤到了哪里,只是伤在脚踝处吗?”
“我在和你说离婚的事情,你不要扯开话题。”苏琪听着他将话题扯远,便立马将话题再次拉了回来,可是何瑾言根本不买她的账,站起身来自顾自的说着:“我身上还有一个会议没有开完,一会儿我让助理带家庭医生过来再给你全身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再送你回去。”说完这句话,何瑾言头也不回的便就离开了病房,只留下身后的苏琪与沫沫二人的喊叫声。
何瑾言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完,依照苏琪的脾气,不闹个顶朝天是不会罢休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