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冲了个热水澡,之后回卧室,将床头的凉开水一饮而尽,整个人才算彻底清醒。
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阿宽发了视频通话的请求过来,他连同后,一张丧尸样的脸出现。
“我要死了。”他颓丧道,“这世界不对劲呀。”
“怎么了?”周臾从衣柜里拖出干净衣服穿,“又崩溃了吗?上次不是说论文很顺利?”
“论文当然没问题,是你的事情。”
“发现什么了吗?”周臾揉了揉红眼睛。
“什么也没发现。”他道,“我被你们搞得要怀疑人生了,你说,世上有那种能完全不留任何一点痕迹的骇客吗?不可能啊!老子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可为什么发现不了来处和去处?”
“就是说那两封信果真是无中生有出现的?络幽灵?”
“你信那个?”阿宽狂躁地抓头发。
“与其说信那个,不如根据信的内容考虑。譬如说,平行世界的来信?”
“你疯了吗?”
周臾偏头,“不然呢?你已经是我能找到技术最好最可靠的人了,难道还要求助别人?这样的话,不如你帮我再联络几个人?”
“不行。”阿宽作为高手的自尊心被挑衅,“我不信我真找不到线索了,如果能再来一次。”
“怎么可能?”周臾笑,“偶然事件概率有多你比我清楚,怎么能寄望在它身上?”
“这你就错了,多少伟大的发现就是研究生活里的偶然事件开始的?反正这事没完了,你别劝我,这是我给自己立下来的新项目。”阿宽嘟囔,“不过靠我自己还真有点棘手,不如你也加入。我从骇客的方向走,你就从平行世界走,两线并行,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发现——”
周臾挡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行吧。不过我得先休息——”
“你怎么了?熬通宵?”
周臾笑了一下,把和刘子昂拼酒的事说了说。阿宽整张脸扭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清高的周臾同学居然干出为了女人跟男人拼酒的事情?
也太幼稚了吧?
“你完蛋了,这女人绝对会控制你的生活,入侵你的精神,让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阿宽认真道,“你现在不是好几个项目在忙吗?结果荒废了一个中午连一个下午,这是很糟糕的事情,你要反省。”
“我不想说了,关了。”周臾不想听废话。
“喂,你别不耐烦——”
周臾真关了视频,丢开手机躺倒在枕头上,其实也觉得很奇妙。大半年前,如果有人告诉他说会为了个女人跟人拼酒,恐怕会呵呵人一脸。他躺了会儿,虽然胃还不舒服,但人迷迷糊糊起来。半梦半醒之间,身体周围仿佛有流光在后退,置身于未来世界一般。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端坐在办公室里敲打键盘,身边堆的资料几乎将他淹没,阿宽和于一凡站在门口敲门。他觉得很奇怪,这两人什么时候冒头了?
门敲不开,于一凡生气了,抬脚就踹,把好好的门踢出一个大洞。阿宽手从洞里伸进来,拧开了门锁,两手用力拍在办公桌上,冲他吼叫着什么。他嫌烦,抓起衣服耳塞戴起来,于一凡则是愤怒地将东西扯掉。
这不是一个好梦,被俩兔崽子围起来骂,超不爽的。他推开两人,拿了键盘依然打字,阿宽拎着他衣领恶狠狠道,“尤琪现在生死未卜,你在做什么?妄想吗?不管她了吗?还是疯了?要是她醒了,你疯了怎么办?”
周臾心跳了一下,这是什么?
梦中的那个人直愣愣地转身,冷漠地看一眼阿宽,再看一眼于一凡,道,“这是我一个错误,我会纠正它。你们放心,尤琪一定会没事的——”
周臾怪异地看着自己发疯一样将两人推出去,用资料柜把门堵起来,在电脑前坐了一天一夜。他又看见那人挪开了资料柜,走出办公室去了设备间,巨大的设备沉默地运转着。他心境荒芜,然而坚定地按开了按钮,仿佛是掌握了改变人生的武器。
他伸手捂住胸口,被撕裂的痛贯穿了他的身体,唯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尤琪一定会没事的。
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巨大的轰鸣响起来,挣扎半晌,醒了。
周臾猛然张开眼睛,自己依然在卧室里,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他揉了揉头发,披上外衣起床,冲门口问了一声,“谁?”
“开门!是我!”尤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
他拉开门,梦里的痛和疯狂尤在,那种失去的感觉太过鲜明,令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尤琪奇怪地上下打量他,拎着一个大保温盒挤进来,“还活着呢?于一凡说你跟刘子昂拼酒,喝了半斤白干。”
周臾怔怔地跟她去了餐厅,看着她找干净的碗筷,从保温桶里倒出雪白的猪脚汤。她笑眯眯道,“看着我干啥呢?赶紧过来喝汤,不然你的胃肯定要废了——”
他眨眨眼,伸手抱着她,香香甜甜的味道,暖暖软软的触感。
她还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