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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心闲有梦

金安然和孙泉源一道往山下走。路上两人谈了很多他们关心的事情。说起期任达和君子妹处对象的近况,无形中就要拉扯上娟子。当孙泉源透露出对娟子姐——这边当兵,那边便提出跟期任达分手——不满的时候,没想到金安然居然掏出娟子姐寄给期任达的信,信上说明了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孙泉源这才知道,他俩不过是在糊弄家里大人,两人订有攻守同盟,根本就没有真正谈过朋友。

这让孙泉源十分震惊也十分感动。孙泉源以为自己办事儿谨慎小心有分寸。哪成想娟子姐和期任达,对于这么大的事情,竟能内外应付,糊弄人们视听,让人们相信他们处着对象:办事的平稳顺畅程度高出常人何止几分?处事的方式方法是常人万万料想不到的。他不得不佩服这两个人的想法绝妙,手法老道,让双方家长都没察觉到蛛丝马迹,最后还让这被父母强逼之事得到互不伤害,圆满平稳解决,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试想:有多少人恋爱分手没闹出矛盾?没有伤过对方心?他们没有,他们做到了相互敬仰。他们做到了是比较好的普通朋友。

孙泉源感觉奇妙。用诧异佩服的口吻跟金安然说:“事情还有这么办的?这手法也太高明了。”

金安然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双方家长不知道:想让儿女们办啥事儿,硬逼是不行的。这算是好的。你没听说硬逼出人命的?金堂大队麦秸垛边双尸案,若不是那对儿痴情男女身上带有遗书,谁能想到他们是自杀?只怕还以为是人命案件呢。凄惨呀,凄惨。那真要心疼死双方家长了。”

孙泉源说:“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有说是彩礼闹的;有说是男方家里条件不好,女方家硬把俩人拆散的。真不真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俩人感情很好,就是要在一起。私奔了,又没地方去,为这两人都喝了农药。其实那对儿痴情男女哪里知道,他们哪里也去不了。他们只能在自己户口所在地的村里待着,什么手续都没有,什么介绍信都没有,他们能去哪里?不想妥协,那就只有一起自杀了。他俩哪里还能想到:只能一起死,死后还得分离,他们两家大人的态度,注定他们在一起不了。听说这俩有情人的尸体被各自家里人弄回家里,又各自配了鬼亲,最后两人还是没能在一起。你说这样的家长,哎呦,咋这么不解人意?他们的心咋那么硬呢?”

金安然说:“无论是啥原因形成的惨案,毕竟是双方家长硬逼的。这还不足以让束缚孩子们手脚,把孩子们捆死的家长惊醒吗?可惜,现实生活中有个性,也任性的家长太多了。他们又将这俩有情人另配鬼亲,只能说明他们真有个性,真任性,真是心狠。”

孙泉源说:“世界太大,世上的事情也太复杂。很多事情都是出乎人们想象的。事情拿住了人,人也没办法。其实这俩有情人真是私奔了能够活下去,他们也未必会自杀。可是咱们现在动一动都是要有证明的,没有证明,查住还不把你打发回家?就因为这,他们私奔也私奔不成。用老人们的话说:那都是上天安排。那都是天定,那都是缘分。用别的方法解释不了,用这宿命论的方法解释也就解释通了。其实还是:事情弄住人了。这就真没办法。”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到了山下。因来一趟东乡不容易,既然走到村口了,自然要走马观花,到熟悉的知青小组看一看,找要好的知青说说话。汪幸运他们小组没有人。接着往下走,来到张永东他们知青小组。张永东知青小组也没人。孙泉源让金安然到沟里转转。因去沟里还要往东走上二里地,再说也没啥事情,金安然婉言谢绝,握手告别。孙泉源跟他招手,相背而行,向沟里走去。

走到沟口,见鼎伯掮着一筐青草从北边滩地里走回来,因为距离不远,便站下等他。到跟前,孙泉源说:“你又去割草了?是让羊吃,还是垫猪圈?”

鼎伯说:“先是羊吃,羊吃剩下再垫猪圈。两不耽误。”

孙泉源说:“我就觉得奇怪:就咱队下这样子,老百姓粮食还不够吃呢,每家还都要喂上一头猪。这让猪吃啥?我看咱队下真能把猪喂好的也没几家。”

鼎伯呵呵笑:“能把猪喂好,那得拿东西喂它。人还没啥吃呢,又能用啥喂猪?你也看得清楚:咱沟里家家喂得都有猪。你也看得见,哪家的生猪出过圈?各家各户喂的猪,都是皮干草瘦一副可怜相,都是在那儿吊儿郎当悠着,都是死不了活不成吊着,其实也没啥利,也就为着茬点猪粪,哪能谈上生猪出圈挣钱?能把猪喂好的,咱沟里只有两家:一个力家,一个峰家。他两家喂的都是老母猪,凭着每年那两窝半猪娃挣俩钱。究竟能不能挣住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孙泉源笑:“没利,谁还喂呢?应该有利吧。”

鼎伯呵呵笑:“那不是猪粪还能挣俩工分嘛。要不是这,那么做难,又没啥让它吃,谁还愿意喂猪呢。”

孙泉源说:“我听说咱队下要买头羊,拢羊群呢。为的是要羊粪。过两天山上杨集有会了,队长叫上几个人就要上去买头羊。这是真的吗?”

鼎伯说:“是真的。羊倌人选都说住了:里沟的公社和我,俺俩把这羊倌当了。公社他妈还怕她儿子放羊寻不下媳妇。队长说,公社真要不想放羊,就让你们知青全新去放。我想着公社会去放羊。咋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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