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转过身,用手指指着他妈,恨叨叨说:“咦呀,真是我亲妈。这要不是我亲妈,你看这事儿我还会管嘛。我为妹子好,连亲妈都得罪了。就这我也得支持我妹妹,人,别说他干啥,只要是正而八经人,干得是正二八经事儿,那就行了。什么这呀那的,事儿那么多。事儿老多就惹人烦,就没人愿意理了。只能到那时候这心都静了。”说着又用手指指着他妈:“咦,就这样的人,你咋当俺娘呢!真是不能跟你一个样,跟你一个样,早就不理你了!”说罢也就走了。
那边看着君子走出窑口,这边君子妈就冲孙泉源开口说:“泉源。俺家君子这事儿,让你费心了。那是我的错,差点把他妹妹给害了。这是我的错。我错了么,我不是也得承认不是。我要是不承认,我也就不配做母亲,君子是这么说,我也是这么觉得。无论咋说,那是为君子想,我钻牛角尖了。这一回可不是我钻牛角尖,这回可是这闺女钻进牛角尖儿了。这话咋说?这是明白着,只要遭住牲口,这就不好寻媳妇了。我也不能说用老故事硬朝现在的事情上套。可是现在让人说着牵着牲口去这村打卷,去那村打卷儿,跟耍猴一样,真要是跟这种人结婚了,又有几个人不取笑。我不说他孩子们,光我这老脸就没处搁。”
其实听到这里,孙泉源已经全明白了。知道事情弯到哪儿了。她想探明君子妈的意思,也假装不清楚,又让君子妈把这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君子妹上初中的时候,暗恋过她的一个男同学。这男同学呢,也暗恋着君子妹。两人都没说透。那男孩儿上高中了。是考上的,没开后门。本想着,君子妹能不能上高中还在两下:因上高中分数不是很高,是要开后门的。君子家没后门,再说女孩子,在乡下一般家庭对女孩子也不重视,也就想着君子妹也就没有机会上高中了。长时间不在一块儿,这暗恋,也只能是暗恋,不再接触,渐渐这意思变淡,忘了对方,也就完了。哪知君子妹超常发挥,考上了高中。因高中距离村子较远,需要住校。女孩儿离校回家,或是从家去学校,还是有个伴儿为好。一个大队考上高中的没有几个。这俩人暗恋着岂能不厮跟呢。相厮而来,相厮而去,久而久之,自己不说,别人也会乱点鸳鸯,没这意思,别人也要把他俩称为一对儿了。待到高中毕业,这暗恋已不再暗恋,明恋也没点明,反正心里都有这个人,也就各回各队当起了回乡青年。
回到生产队以后,也就碌碌无为干农活。再说什么理想,那也只能是理想,哪有理想实现的机会?君子妹因为长得漂亮,省画报社,来乡下拍摄祖国风光的时候,让君子妹去当过几天模特。她的没点明的男朋友,也就在这个时候,把这事儿给挑明了。君子妹很高兴。因为都是有知识的年青人,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没想到母亲会给她来了一场换婚的闹剧。虽说这闹剧最终被君子给搅黄了,但这也更坚定了君子妹男朋友提前求婚的信心。哪知他是大队农科院院长,又兼大牲畜配种站站长。就因这个站长要干那些让有老封建思想人忌讳的事情,也就因为这,君子妈不高兴。就是因为君子男朋友主管她们这种年纪的女人们忌讳的事情。为这君子去跟妹子男朋友说这事情,想让他放下这配种站站长之职。君子妹男朋友为着爱情愿意卸掉这站长之职。君子妹却不愿意。为啥?君子妹说的也有道理:“你不干,别人不是也得干吗?你干着找女朋友还这么坎坷,如果换成别人岂不更艰难么?就为这,这个活,无论如何你也得干下去。”
孙泉源一听,老太太不过只有这么一点小要求,心想跟君子妹的男朋友一说,卸掉这配种站站长之职不就行了?何必为这事儿让老太太不高兴呢。于是,胸脯一拍,竟跟君子妈说:“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你对他还有啥要求,你跟我说,我把你的意思一并跟他说了,你看行不行呢?”
君子妈说:“我心里也就膈应这。其别的,我也就没啥说了。”
孙泉源哈哈一笑:“那就这样,我去跟他说。你说行吗?”
君子妈拉住孙泉源的手,连连说:“谢谢你,那就谢谢你了。”
孙泉源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事儿很好办,跟君子妈摆摆手,朝院子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