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继红听焦淑丽这么说,冲她一笑,接一句:“知道他在我这儿你就不来了,你是害怕看见他?”走着说着也哈哈笑起来。其实这话对当地姑娘来说就是带刺儿的。孙泉源没吭声,其实他也听出了话中的刺儿是什么。
焦淑丽来个满脸红,愤愤说:“嘴刁心眼儿多,只怕将来那个姐夫还真能降得住你呢。”
孙泉源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接不上这个腔。娟儿姐知道这话是啥出处,呵呵也笑着说:“看到了吧,遇住对手了,让你嘴刁钻,看你服不服?”
孙泉源忙把她俩往屋里让。进屋坐床边。尤继红已端水回来。把钢精锅放火上。说:“把门关上,屋里一会儿就暖和了。”
为了不冷场,孙泉源过去关上门,回头问焦淑丽,说:“十五队跟我们沟里相比,稍强些;你们十队跟他们十五队相比,谁更好些?”
焦淑丽望望孙泉源,又望望娟儿姐,略带不好意思说:“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毕竟这事儿我还是听得少。娟儿姐应该比我清楚。我家回来只有三四年,熬煎事儿还处理不完,哪还有闲心管队下这事情呢。”
因为在一起早已认识了,尤继红没给孙泉源介绍焦淑丽。只是说:“泉源,你说知青咋定义?咱们是从学校交了户口本,迁到这乡下来。其实焦淑丽家也是从城里回来的,只不过比咱们早回来个三两年而已。她姐比咱高两届,年初结了婚;淑丽跟咱们一届毕业,一早一晚都从城里来,咱们是知青,她们算不算知青?”
孙泉源早就听说过焦淑丽家的事情,知道有些话没法当着人家焦淑丽的面说。他也就不较那个真,也就不说这知青不知青的事情。在他心里:知青又怎样?回乡青年又怎样?谁又能比谁高一等?还不都一样靠干活挣工分吃饭?谁又能比谁优越到哪儿去了?况且这又是面对仨女的,他对人家那两个姑娘也不是很熟悉,他不知道说起这些事情,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真是认真说起这事儿来,又该说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都说不清。他想拔腿走。他跟尤继红说他想走:回沟里。尤继红说:“回沟里干啥呢。你擀面吧,都在我这里吃捞面。眼看已经晌午了,你在这儿给她们露一手。我让你露一手,你就露一手。回到沟里你还得自己做饭。就在我这儿吃,做咱四个人的捞面。吃完下午咱四个还坐这儿聊天。咱聊咱熟悉的事情,聊咱高兴的事情,比去外面没事儿瞎跑受冻强多了。”
尤继红说得也对,回到沟里还得自己做饭。吃了饭还是没事儿干,还不如在尤继红这儿吃饭,吃了还接着聊天。孙泉源答应下来,这边就去洗手和面。娟儿姐和焦淑丽也知道尤继红不会放她们走,在这儿吃过饭后继续聊天,也省得来回跑。回家也是吃口饭,尤继红也不是管不起,因而也都爽快地接受在尤继红这里吃饭。
大家动手,这饭做得很快。刚刚端上饭碗,忽听大队高音喇叭里突然传出支书的声音:“各队社员群众乡亲们注意了,各队社员群众乡亲们注意了,赶紧把住出村路口,咱八队知青汪幸运被外村人打了。知识青年要保护。知识青年要保护。赶快把住出村路口,抓住打咱知青的人。咱大队知青,咱们要保护,赶快堵截抓住打咱大队知青那些人。”
孙泉源心里咯噔一下:“麻烦了,事情咋能是这样呢?张永东失策了!”
接着就听见各队钟声都当当响起来,那是围堵的号声,那是捕捉的动员令,各队的青壮年都迅速行动起来,加入到堵截、抓获殴打知识青年的外人行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