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说着,只见海林大妹与一个男生从院里楼边缓步走了过来。那男生长得有些温婉,不似海林大妹那样“包公”,正像“青衣”“小旦”那种人物角色。孙泉源便知他是海林大妹的对象:因在沟里见过一面,当时略有交谈,知道这哥们儿脾气很好,也能开得起玩笑,再说也常听海林大妹夸奖他:这人还是很够意思的。因而,走到近前,便笑呵呵迎上去,先打招呼:“大妹姐夫不放心,追到学校来,是不是受到了校门口那些大字报的煽动蛊惑了?”
大妹对象似有女儿之态,言语谈吐却很阳刚,说:“他们算是什么东西?他们岂能煽动起我,蛊惑起我?他们都是小出息,都是没有大气概的货。我咋能跟他们一样呢。我是萦记我家大妹。我是特来给我们大妹送吃喝来的。没想到,到这里一看,吃喝拉撒连书本,国家全包了。我感到吃惊。由此可见,我也是个没见识的人。我也是个小心眼儿的货。国家待这些工农兵学员可不薄:学费、书本费全免,这不说,每月还发生活费。这种好事儿,只有咱们社会主义国家才有,咱们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在他们学院学生身上全都体现出来了。为此,我要努力劳动,报效祖国,为祖国的强盛,发一分光,尽一分力,不让自己虚度年华。”
孙泉源说:“这话说得好,把我的爱国热情都提起来了。我也得想想怎样报答祖国了。你要用什么方法报答祖国?你跟我说说,我也好向你学习呀。”
大妹对象说:“我的强项是唱戏。用戏曲唱段做宣传,歌唱祖国,你不如我;你强似我的应该是拉石头。朝河坝上送石头,咱们公社还欠着账呢。回去我就套车,哪怕只有我自己,我也要朝坝上送石头。祖国的需要,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要用实际行动报答祖国。”
这话朴实也细腻。看着大妹对象文绉绉的,说出话来不酸,却是这么阳刚又阳光。这话是当着大家面说的,说得光明堂皇,说得人心发亮。一句:“祖国需要,就是我应该做的。”顿时让孙泉源、张永东都感觉自己倒像是娘娘,自己倒比这带点儿坤式儿又温婉的小男人矮下去了一大截儿。
本来是要来找这几个工农兵大学生去玩耍的,听得大妹对象说,公社还欠着坝上很多石头,张永东也作证是实情。既然公社还欠着坝上的石头账,自己作为公社的一名社员,为啥还有心在城里闲着玩耍呢?那就早些返回乡下走吧,为朝坝上拉石头,做些准备工作吧。张永东、孙泉源顿时连一点儿在城里玩耍的兴趣都没了。
张永东和孙泉源没再邀他们去玩儿,回家交待一声,随后也都回乡下走了。
乡间的秋收正进行着。秋收秋种不似夏收夏种那么忙。秋收秋种时间扯得长,自然没有夏收夏种那么紧张。拖拉机是大队的宝贝,不是送粪犁地,这履带拖拉机是不能随便乱动的。皮轮拖归副业股调度。除了给各小队碾场,前一段况下,这皮轮拖只在马路上跑,是不参与农业生产的。
张永东回到乡里就加入履带拖拉机司机队伍,为各小队犁地忙。孙泉源回到队下,自然又干起保管这行当。其实当保管,只要安排妥当,活有人干,自己也不觉得有多忙。
有天,去河北沿儿收秋的撤兵回来了。这意味着秋收结束,又一次进入农闲季节。
天气渐凉,农活不忙,公社又会给大队分配一些诸如兴修水利,修坡扩路,这样的公差。这已经形成了习惯,大家都知道只要农闲,公社就会把这些公差派下来。
未雨绸缪。队长多麦跟孙泉源商量:今年的公差,应该怎样安排。因为出公差就是打上铺盖卷儿,直接去工地,十几二十几天,工程完工以后才能回来,家里打草苫子这些杂活就顾不过来。若是光让年轻人去,不让上岁数人去,让上岁数人待在沟里,工程工期要朝长处扯不说,似乎还又有些不公平:年轻人就顾不上家里的事情。诸如打草苫子等等。年轻人分明吃亏。咋能做到公平,这很重要。孙泉源的看法:还是一窝蜂全上,争取工程尽早完工。沟里直接停工,只为后勤保障少留几个人。说清楚了还要跟他们说清楚少拿几个工分。毕竟在家比在外舒服。这些大家都清楚。
果然不错,公社的公差布置下来了。新良大队大坡,公社要下劲儿整修。那是为朝河坝上送石安全考虑的民心工程。既然是公社的工程,公社各大队也都得参与。划段分工,干完,合格就走,各大队都认真执行。
张永东把75履带拖,装上推土板,开着推土机参战了。没有推土机的大队看着眼红。有推土机参与,那土方工程完成的真是快得多。这让没有推土机的大队开眼了。
孙泉源待在沟里,磨面碾米做着本队的后勤保障工作,不算忙,却也清闲不得。
因为有推土机的参与,几天工夫,大队各小队都凯旋回来了。多麦带领社员群众回到沟里,悄声给孙泉源透了一个消息:“浩仁跟大队支书说:让你当咱大队团支部副书记,大队支书不愿意。这话是当着我面说的。我也不知道因为啥,咱大队支书不愿意。”
孙泉源听着就笑了。说:“这话浩仁哥早就跟咱大队支书说过。他老早就不愿意。现在当着你面说,他是想看你咋表态吧。要不他咋能对着你面说呢。你是啥态度,你跟他俩说了吗?”
多麦也实在,说:“在早我说过:只要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