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青胡闹腾
张永东和孙泉源经过一天折腾,终于回到村里。因从车站下来山时,在公社驻地十字街口,一人吃过一个肉夹馍,那肉夹馍,夹肉多多,此时还没觉得很饿,两人图省事儿,没再做晚饭,把李大明晚饭喝剩下的红薯稀饭一人分喝大半碗,刷了锅,抖开被子倒头去睡觉。
刚刚睡着,听得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又是“永东,永东”急乎乎地叫,听着像是在拖拉机上碰见的邻近大队那其他学校的知识青年。平时没有交集,这么晚寻来,必有什么事情。张永东连忙起来开大门,把那并不熟悉的隔壁大队外校知青让到屋里来。
那知青说:“咱们从拖拉机上下来,你们这边走,那边我就回我们小组去做饭。火还没兴起来,拉管子的那个司机开着他那卡车带着一个公社值班干部就追来了。我们小组住临街。他们也不知听谁说我是刚从城里回来的,那公社干部就陪着那司机寻到我们小组,要让司机看看,跟他打架的是不是我。那司机说我的样儿跟你差不多。咱俩胖瘦也真差不多。看见我,他也不能说是我。就这,那公社干部还是把我弄到公社审了好半天,问我到底认不认识你们,是不是你们的同伙。咱知青都是硬汉子,不能出卖弟兄们。知道也不说,又该咋着了?最后没办法,那干部只好安排那司机和我去公社伙房吃了饭,又跟那司机商量说,把我给送回来。
“一路上,那干部跟那司机说:‘咱们山下这条路,路南见口都是能通到山上的。有些岔口虽然行不了汽车,行人、骑车还是顺畅的。山上知识青年很多。往东那都不是咱县、咱公社的,那都不属于咱公社管辖范围。若跟你打架的知青是咱公社的,咱公社能教育那俩知青;若不是咱公社的,咱就是看见人家,咱也没办法,咱也说不上一句话。这样吧,现在天晚了,大队干部也找不着。明天你早些来,咱们挨着大队找,只要在咱公社管辖范围内找到他,我们给你出气,你说行不行。’那司机没啥说,嘟哝一声:‘那就明天再来找吧。’他也没了办法。
“他们把我送到我们小组,跟着我走进院子,接着就去屋里、厨房看一遍,——像是打个回马枪,自然也是见不着你们的面。那司机很恼丧,临出门还说,死也要找到你们;找不着,他就不给新良大队拉管子了。他俩上了车,没有往东去再寻找,调转车头,加油门走了。明天他还会来找你们,你们得提防着。”
就这几句话,张永东心里不舒服了。送走报信儿的知青,心里还膈应,忍不住跟孙泉源说:“还是你说的对:在咱公社地盘上不能惹事儿。在咱这里惹事儿,让咱当地人看着,那可真是丢客气。他们明天还会来找咱们,你说咋办?咱们回去避几天?”
孙泉源说:“不要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大事情,咱大队干部也不可能向着他们。抓住咱们犯事情,他们脸上有啥光彩?都不傻,只要不是大事情,只要没抓着,没人愿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明天该干啥干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人追究。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你大可放心,别再想这事情。”
张永东心里乱乱的,半醒半睡,窝窝囊囊躺一夜。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饭,还没去大队,就已听队下人说:本来说住要上渠首的。因下游渠段不通畅,县里要求各公社抓紧时间疏通各自辖区内的渠道。待疏通过后,各公社再组织民工上渠首。因而公社已给各大队分派了任务。大队以小队为单位,清淤的区段已经划分好了。各小队已去领任务做准备,单等队长回来,就奔赴各自的责任段。
其实,生产队的事情是很散漫的。都是乡里乡亲,祖辈都住在一起,当队长的厉害了不是,不厉害也不是,总之是哄着社员干活,把活干了就是好家伙。因而看起来鼓点儿挺紧,其实演员在后台还没扮上呢。因这孙泉源就得歇几天,回沟里做几天饭。
吃了饭,没事儿干,因要提防汽车司机追寻,张永东跟着孙泉源来到沟里。冯珏听说孙泉源回来了,担心他吃不上饭,来沟里找他。见他风吹火燎的炊具也不全,艰艰难难只为做那么两碗儿饭,便邀他去街里搭伙吃饭。孙泉源当然高兴,端上仅有的一点儿米面,叫上张永东要跟着走。冯珏说:“别毬丢人了,就这几天,我还能管起你们饭。”
孙泉源也觉得捎上这几斤米面也没多大意思,傻傻一阵笑,没再说什么,挽着张永东的胳膊跟在冯珏后边就朝院外走。走到沟口,队长正招呼几个年青小伙去磨面。看见孙泉源,呵呵笑着说:“你可别走远,明天一早咱们队下就出发。别到时候找不着你,你自己去寻找咱那清淤渠段可麻烦。”
孙泉源说:“这是跟着冯珏去他家吃午饭。吃了就回来。明天不去他家吃饭,直接跟你上咱队下那渠段。”说着没停脚,一直顺着渠边朝着街里走。
来到街里冯珏家,因距午饭时间还早,那自然就坐到那儿侃大山,说些知青们的事情,说些冯珏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冯珏说:“你们知青为趁个车,就跟汽车司机打起来了。这是那司机多事儿。他要是装做没听见,看能把你气成啥样吧。都年轻,都血气方刚,到我们这个年龄就不会这个样。”
孙泉源问:“你们年轻时候也办过让人想不到的事儿?”
冯珏说:“我们年轻时候,也干过好多没意思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