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我当知青那几年>137生存与舒心

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天阴着。一路急急顺着陡坡向上爬,只觉浑身燥热,头上冒汗;刮进沟里的风,吹到脸上,也没感觉有多么凉爽。

一气儿爬到山上。山上一溜平,因为天黑,看不到远处的村庄。期仁达做实验的大田中央亮着一根电棒。亮眼的电棒下边支着一口大铁锅,锅里添满了清水。孙泉源和尤继红都知道,那是期仁达的创造,说这装置能捉虫。真的假的,也不知道。真是急着要往家里赶,若不然,必定要去期仁达那农科院看看。

孙泉源跟尤继红一前一后疾疾走,相距四五步远。天上无光,泛白的土路跟黑黢黢的庄稼地相比,还算鲜亮。路面上满是浮土,走上去就像趟水一样,并不很舒服。若在白天,不赶牲口,不拉车,还可轻盈地跳着,挑着没有浮土的地方走。这是晚上,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哪里有浮土,哪里没浮土,再说也急着赶路,挑着路走,那是顾不得了。

孙泉源脚步放慢,等待尤继红过来。黑乎乎的原野上,只有他两个人。尤继红跟他走得并肩。孙泉源问:“你想没想过到家,明天这事情要咋办?”

尤继红说:“那不是还得让我爸单位出证明?证明开出来,咱们就得往回赶。”

孙泉源说:“你可知道,你爸单位开的那证明,对你很不利。若是还去你爸单位开证明,难道就能开出对你有利的证明来?我看也未必。我想是这样:你妈在街道上也算得上是积极分子。这证明去街道上开,跳过你爸单位,只说你爸是搬运社职工,家庭出身贫民,家庭成员清白,思想先进。别的不要写,也就行了。哪个人还专门为当工农兵学员,非要跟你过不去,非要啃你呢。只要没人啃,没人咬,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要不就去你爸单位再开一张证明,跟街道上开的证明作一比较,哪张写得好,就用哪一张。说句老实话,这真是在咱大队,咱大队的头儿们真不赖,真够意思了。稍微来点假正经,这事儿也就按着他们的意思走了,哪还能让你再去开张证明来置换呢。就这样吧,咱大队的领导真可以了。”

尤继红说:“我也觉得咱大队的领导很好。我也觉得咱们身边的领导对咱知青很好。就拿推荐我去上学这事儿来说,我想着这事儿很可笑:当不当工农兵学员,不是我说了算,那是大队推荐。我这推荐材料还没到公社,咬我的人也都到了公社。这是啥意思?来我这里明说,让我把这机会让给他,也不是不可以。何必这么下黑手,侮辱我妈,咒骂我妈是旧县长太太呢。这让我爸听见,我爸心里也该难受了。”

听得尤继红这么说,孙泉源是不愿插嘴的。他猜得出,尤继红不知道她妈那事情。那事情大人们知道就行,没有必要让孩子知道。若不是他父亲单位有人把她妈那事情给捅出来,街坊邻居也不会知道。若不是这事儿在街坊邻居当中吵明了,孙泉源他妈也不会跟孙泉源细细说,孙泉源也不会把尤继红家那些事儿知道得那么清楚。

尤继红爸妈结合的牵线人是孙泉源他妈。尤继红爸妈的月下老,其实就是孙泉源他爸。孙泉源他爸妈对尤继红爸妈这事儿特清楚,两人没对外人说过,那是有意掩饰。两人有着传统思想:人家毕竟不是结发夫妻,妻子原先嫁过人,说起来好像还有些不太美吧。孙泉源爸妈守口如瓶,始终没跟外人说过这两个人的事情。尤继红母亲这事情,是尤继红爸单位去调查,在他们家门口贴了大字报,这事儿才得以在街道上传开,为的就是整治尤继红她爸这当权派。

其实尤继红她爸倒觉得无所谓:两人早已是老夫老妻,妻子也不是出轨给他弄顶绿帽子戴,那是两人认识结婚以前的事情,明白人也都知道,两人认识以前的所作所为,无论如何都不是他做丈夫的能管得了的事情呀。那是过去的事情,谁想说,就让他说去吧。尤继红她爸心态好,他不在乎,也就没因这事情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尤继红是个心高气傲,十分激进的先进青年,不知道这事儿之前,心情还可以;知道这事儿之后,心里那道坎儿就过不去。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事情。她也不相信有这事情。她以为这是别人为了跟她竞争,对她实施的人身攻击。她说:“泉源呀,我现在越想越害怕。你知道,我是善于学习总结的。咱们下乡到沟里,沟里没有寨子,没有寨墙,但沟里有寨上。一条溜着悬崖的小路,去到寨上也真不容易。旧社会,听说强盗要来,沟里的男女老少都挪到寨上躲避。这是咱沟里。街里就不一样。街里没有沟里这寨上的天然屏障来保护自己。他们耗费巨资,筑起寨墙,防匪防盗。为了村里人的安稳生活,他们会让来侵犯的匪徒们付出代价:血染寨墙。

‘’解放后,党的阳光洒满大地,人民都生活在党的阳光下,过着幸福的生活。无忧无虑,多好的生活呀。偏偏有人就要站到别人头上拉屎拉尿。就像招生这事儿,推荐上谁,谁去不就行了?还偏偏去造谣,诽谤人家母亲怎么怎么了。这对他自己又有哪些好?我真不知道。”

两人一路紧步走,走得疾。脚下不停,心里想说的话也是可以说一说的。没人扣帽子,没人打棍子;哪儿说,哪儿了;这个话题说着岂不是很好?孙泉源觉得尤继红遇住这事儿,忽然成熟了许多,她的言语不再那么拧,她的语调不再那么拗,她好像突然间把眼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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