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ng阳阁帷幕华丽寂寞,在风中微微扬起,带起一丝黯淡色泽,寿光公主姬华琬跌坐在金丝八宝榻上,双眼呆滞无神。
小宫人瞧着姬华琬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头怜惜,苦声劝道,“公主,你振作些吧贵妃娘子就要离宫了,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可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
姬华琬闻言猛的抬起头来,“母妃,”声音焦灼,“母妃现在怎么样了?”
莲子面上闪过同□□泽,“……奴婢刚刚在外面听到消息,圣人判处了唐相公凌迟之刑,罢贵妃娘子位份,命出为女冠,前往骊山太真观修道,为先帝祈福。”
姬华琬闻言一颗心寒浸浸的,犹如寒冬腊月浸在冷水里。她知道她自己做了错事,她心思恶毒,谋算阿顾,因此落得了这个下场,被皇兄削去食邑,禁足feng阳阁。可纵然如此,皇兄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的阿娘。
阿娘,阿娘,
她风华绝代的阿娘,和父皇鸳鸯情深的阿娘,在她的记忆里,她一直是那样的风华绝代,尊贵照人,怎么可以失去贵妃的位份,一个人远去骊山在冰冷冷的道观修行?这样的日子,她就连想象也不能够接受。
“皇兄,”姬华琬跳起来,跌跌撞撞的奔出去,“公主,”身后传来小宫人焦急的呼唤声,“你还在禁足中,不能出去啊”姬华琬却充耳不闻。她心里只跃动着一个念头,奔到两仪殿去,在皇兄面前跪求。这座宫城是阿娘一生中最美时光度过之处,阿娘是绝不愿意离开这儿,离开有着父皇和她共同美好记忆的地方去的。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保住阿娘的生命尊严和爱情记忆。
“寿光公主。”阁门外的宦官拦住了她的去路,“你不可以出去……”
姬华琬一把拔下头上的黄金簪,抵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喝道,“让开,不然我就一簪子把自己刺死在这儿。”
她容貌里继承自唐氏的眉眼耀眼精致,情绪颓废痴狂,愈发显出一种逼人的美艳。守门宦官瞧着姬华琬刺在颈项处锋利的簪尖,面上失色,姬华琬一股气冲出了feng阳阁,一路沿着宫道奔行,奔到两仪殿前,“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喊道,“皇兄,阿燕知错了,你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我阿娘年纪已经大了,她经不起求你饶了我吧。
宫廷肃穆,两仪殿静默的黜在廷中,犹如一位沉静的长者。小宦官王华从殿中出来,对着姬华琬道,“寿光公主,圣人传话:玉妙真人之事不是你能做主的。公主虽然犯了禁足令,但念在公主一片孝心,此次就不计较了,公主请回feng阳阁吧”
“我不。”姬华琬跪在地上,倔强道,“我要见皇兄。若是皇兄不肯见我,我便一直跪在这儿。”
王华闻言怔了怔,将拂子一摆,声音淡淡道,“那公主就在这儿跪着吧”
过午的阳光悬在天空之上,照在廷中姬华琬身上,姬华琬的额头渗出一滴滴的汗水,打在甘露殿前的青石砖面上,嗞啦一声,化作浅浅的痕迹。她沉默的跪在两仪殿前,两条腿麻木的几乎都感觉不到是自己的。从前的八公主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有朝一日跪在甘露殿前,一直不起,只为求见皇兄一面的情况。可是此时,她只是想再跪的长久一点,长久一点,跪到皇兄肯出来见自己,饶恕自己母妃一次。
两仪殿侧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脚步从里面出来,下了台阶,悄无声息的立在姬华琬面前。
姬华琬精神一震,面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抬起头来唤道,“皇兄。”
她面上的笑容随着瞧清来人的面容一寸一寸的消逝,“怎么是你?”
一身深绯素服的内侍陈孝立在台阶前,悠悠的哦啊,“寿光公主以为奴婢会是谁?不糊是大家吧?大家刚刚已经出两仪殿回后宫了,”唇角翘起一个恶意嘲讽的弧度,“你就是跪死在这儿,他也是不会来见你的,你还是回feng阳阁去吧”
姬华琬闻言心中一片绝望,瘫颓在廷中,眼泪怔怔的流下来,“我不信,我不信,”她痴痴茫茫道,“皇兄素来最宠我这个妹妹,他怎么会狠心不见我”
“最宠?呵呵,”陈孝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像是听着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如同凄厉的老鸹鸟一样难听,出声冰齿交击,
“寿光公主原来竟是这般天真”
姬华琬闻言沉下脸来,“陈内侍,这话什么意思?”
陈全淡淡的笑起来,“寿光公主,”收敛刚才凄厉的神情,犹如刚刚偶然一露的峥嵘从未出现过,回复到平素立在圣人身后寡言刻肃的模样,“老奴在太极宫中伺候也已经多二十多年了,公主可知道老奴的生平?”
姬华琬闻言怔了怔,回想起面前这个老内侍的生平起来,皇兄身边的四个内侍,陈孝是其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记忆中,似乎天册年间,宫中三庶人之变后,皇兄从当时剩余的皇子中脱颖而出的时候,身边就跟着一个一身青衣的清瘦宦官了“你是皇兄身边的老人了。皇兄还是九皇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着了”
“公主记性不错,”陈孝淡淡一笑,忽的冷了下去,“只是寿光公主大概是不记得,在服侍圣人之前,老奴之前的主子是哪一个。”
“之前的主子?”姬华琬闻言愕然,但她努力回忆,关于陈孝的记忆犹如浮光掠影,无论怎么打捞都打捞不起来。“我着实记不得了”
陈全唇角微微翘起,仰头忆起旧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