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雅本是为她着想,见她一派光风霁月,心中反倒有了几分惭愧,笑道,“你说的也是,倒是我着相了!”
顾令月心情畅快,面上气色鲜妍,一双琉璃眸中更是光彩灵动。顾嘉辰坐在席上角落棋文方榻,拢了拢手上的犀角海棠盏,美眸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忽的从棠几上攒盘中捻了一块桃脯,送入口中尝了尝,笑着对身边的姚慧女道,“姚娘子,这桃脯味道不错。”
姚慧女皱了皱眉头,不解她的意思,只觉得这句话并什么问题,便随意点了点头道,“国公府上的桃脯制的确实不错。”
顾嘉辰美眸一转,望着顾令月,柔声出声,“三妹妹,国公府的桃脯是用同水庄的桃实所做,阿爷最爱同水庄白桃,如今这同水庄已经落到了二叔二婶手中,怕是今年桃子熟的时候,阿爷却尝不到了。我想到这个就难过的很。不如你求求二叔二婶,让他们把同水庄还给我们吧,若是二叔二婶怕吃亏,咱们用上安的庄子跟他们换就是了!”
顾令月的目光登时顷刻间冷下来,她素来了解自己这位庶姐,知道自己这位庶姐怕是又想出什么法子来难为自己了,淡淡道,“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懂。阿爷和二叔乃是同胞兄弟,素来情深,阿爷体恤二叔二婶,将同水庄赠予弟弟,说起来也算是一段佳话!”
长安贵女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顾家姐妹的过结,登时停了三不两处的私下交谈,将目光投向顾氏姐妹在处的方向。连还在比试的司檀和薛采都暂且搁置,望了过来。顾婉星忙走上前,急急劝道,“大姐姐,三妹妹,今儿是好日子,便是有什么事情,也都放一放,过些时日再说不好么?”
“二妹也是好意,”顾嘉辰眼圈一红,柔声笑道,“只是我如今不说,怕是待会儿想和三妹妹说也说不成了!”
她扬着头望着顾令月,淡漠道,“三妹妹说的好听,同水庄乃是韩国公府收益最好的一处庄子,国公府这些年日子日益紧张,三妹妹你举办一场春宴更是花费不赀,这种情况下,阿爷如何会将庄子赠给二叔?”
转身望向一旁的顾婉星,陡然问道,“二妹妹,你是咱们的嫡亲姐妹,定不会说假话。你说,国公府的同水庄子可是三妹妹送给你阿爷阿娘了?”
顾嘉辰目光阴郁,面上浮着的一层虚假的微笑,顾婉星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时之间,多年对顾嘉辰的畏惧占了上风,不假思索答道,“确有此事!”
“呀!”宴席之间传来低低骚动之声,顾家大房这对姐妹过结甚多,席上之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顾嘉辰说的话不免在心中打了个折扣,多半是不信的。但顾婉星却是顾家二房的女儿,与姐妹之仇无涉,她出口佐证,可见得此事多半有几分实在。
众人心思不禁犹疑起来:韩国公府的旧事是一笔烂账,若是顾鸣薄待了嫡女,旁观者自然会为为顾令月抱屈;但若当真依着顾嘉辰刚刚的话,顾令月身为子女,擅自将父亲的庄子送予叔父,却是有不孝之嫌,更是张扬跋扈了!
顾令月心中一寒,望向顾婉星的一眼目光带着凛冽之色,回神道,“大姐姐这话说的好生凉薄。自我归家之后,阿爷日常常教导我,友爱手足,方是顾家人的风范。为此他怜惜二叔,命我将同水庄赠给二叔。不过是一个庄子,阿爷爱同水庄的白桃,难道二叔得了同水庄,日后就不会送白桃给阿爷了么?区区一个庄子,相对于阿爷和二叔的兄弟之情,又算的上什么?”
顾嘉辰登时噎在当处,顾令月打着阿爷的名号说话,她难道能说我不管阿爷和二叔的兄弟之情,就是要二叔将庄子还过来么?这话就是说到顾鸣眼前,顾鸣都是不肯认的。
她一时得逞,此时并不想和顾令月彻底撕破脸皮,便见好就收,委委屈屈的道,“三妹妹若是这么说就这么算了吧,只盼着三妹妹记得阿爷对你的疼爱就好。”
春宴上一片静默,游雅上前打着圆场,笑道,“原来事情如此,韩国公府兄友弟恭,倒是让人佩服的很。刚刚的命题联句,司妹妹和薛娘子究竟是谁赢了?”
众人连忙说笑,将此事岔了过去。
顾婉星刚刚说错了话,此时心中微微忐忑,不由瞧着顾令月,红着眼圈唤道,“三妹妹。”
她心中难过,声音便有些与往常不同,顾令月垂眸片刻,笑道,“二姐姐可是不舒服了?”
顾婉星微微一呛,“没有的事!三妹妹,”想要和顾令月道歉,顾令月的目光却飞到她身后,笑着道,“小杏在那边似乎有事情,我先不和二姐姐聊了!”
棠毓馆的小丫头小杏匆匆过来,在大丫头碧桐面前禀了话,碧桐面色微微一变,挥退了小杏,寻到顾令月身边,在顾令月耳边轻声禀告了一些事情。
薛采在一旁与众人说笑的同时,一直注意着顾令月的动静,听着碧桐的声音低低的,声音不大清楚,只有只言片语传了出来,“……娘子,……贵人……如今……棠毓馆……”目光闪动,心中微微沉吟。
顾令月怔了一怔,嘱托姚慧女替自己招呼女客,起身笑着道,“各位姐姐妹妹,我房中姑姑有事要寻我回去,我先失陪一下。你们尽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