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将过,天就热了起来,陆家小院外篱笆上开着紫色野花,瞧着倒是十分好看,葱油饼懒懒躺在屋檐下,不停吐着舌头,孟初春靠在竹椅上边摇着蒲扇,边看陆烟花在院子里磨菜刀。
“姥姥,这天太热,洗澡不方便,咱们能买个浴桶吗?”
“嚯嚯嚯”菜刀在磨刀石上来回摩擦,陆烟花洒了一些水,满意望着泛着亮光的刀锋。
孟初春见她不搭理自己,大声吼道:“姥姥,我要浴桶。”
陆烟花不答反问:“你是不是要学厨艺?”
“对对对。”孟初春立刻回道,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她就一直缠着姥姥交教自己,可她就是不同意,想不到今儿主动说了这事。
陆烟花淡淡道:“那好,不要反悔。”
这貌似和想象中不一样,待孟初春还要再问时,陆烟花继续道:“村东头住着一个吕木匠,你让他帮着做一个浴桶。”
一想到能够好好洗个澡,孟初春就忙不迭点头。
此时,陆烟花扭头朝东屋喊道:“儿子,咱们去镇上。”
孟初春傻了眼:“姥姥,你竟不带我。”
“你自己说要找浴桶的。”陆烟花一脸无辜,待白末冬准备好之后,两人就离开了。
经过这段时日,孟初春很快接受了,她领着葱油饼往村东头走去。
路上遇到的村民都笑着同孟初春打招呼,她笑着回应,这些日子她倒是发现村民们十分敬重陆烟花,连着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村东头,右手边有间茅草屋,院子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正用木刨来回推着一块四方木头,看样子应该就是吕木匠。
孟初春问道:“请问您是吕师傅吗?”
老头停下手中的活计,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我是陆烟花的外孙女。”孟初春一旦报出姥姥的名号,村里人就会对她格外宽容,果然老头立刻笑了起来。
“贵客,来来来,赶紧里面请。”吕木匠用围裙擦了擦手,领着她进去。
屋子很矮,屋内最里面搁着床榻,上面放着灰蒙蒙的被子,下面的木箱里放着一些墨斗、斧头之类的工具,墙缝里透进一丝光亮,孟初春抬头看了看屋顶,幸好没漏的地方。
吕木匠不好意思道:“屋子寒酸了些,实在对不住,你有事儿?”
孟初春笑道:“我想要一个浴桶,姥姥说来找您就可以。”
“哎,你姥姥是个好人啊!”吕木匠叹了口气,“现在找我做东西的人越来越少,我看过不了几年,我也该饿死了。”
孟初春好奇道:“吕木匠,你一个人住吗?”
吕木匠浑浊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无奈:“家里穷娶不起媳妇,一晃我都到了花甲的年纪。”
看来她说中了别人的痛处,孟初春忙道歉:“我不该问的,让您伤心了。”
“没事,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吕木匠笑道,“你过三日来取。”
孟初春道过谢,回了小院。
天快要黑时,陆烟花和白末冬进了村,后面还跟着一辆牛车,车板上放着四口一人高的水缸。
当孟初春见到院子里多出来的四口缸,好奇道:“姥姥,你买这么多水缸做什么?”
陆烟花:“你不是要用浴桶沐浴吗?我想着多买几口缸存水,这样用起来也方便一些。”
孟初春无比感动,想不到姥姥会如此体贴。
白末冬好心提醒:“外甥女,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一语惊醒梦中人,姥姥可不是什么“好人”,孟初春警惕地看着她。
陆烟花扭头看向远方:“哎,好人难做。”
翌日清城,院子里鸡飞狗跳,鸟儿枝头乱叫,孟初春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下懒腰,一对木桶赫然出现在眼前。
陆烟花插着腰:“你去村东头提水,灌满四口缸才能吃早饭。”
孟初春忍不住问道:“你真是我亲姥姥吗?”
“如假包换。”陆烟花催促道,“你若想用早饭,我劝你还是快些。”
孟初春道:“姥姥,我可以提水,但要知晓缘由。”
陆烟花这次倒未搪塞,正色道:“想要当一个好的厨娘,必须有着好的身体。”
她上下打量孟初春:“你太弱,炒几个菜就会没力气。”
原来如此,孟初春不在问,拿了两个木桶去了村东头。
白末冬担忧道:“花姐,让她平凡过一辈子不好吗?”
“你不懂,咱们祖上世代厨娘,本以为到了我这代就会失传,没想到丫头愿意学。”陆烟花颇为欣慰,“她娘天赋很高,却早早嫁人,哎--”
白末冬暗忖片刻,低声道:“明治年间,皇宫里有一位女厨娘,传说中美貌和厨艺皆是天下无双,她难道就是您的祖上?”
“你果然聪明,稍微提醒几句就可以猜到这么多。”陆烟花笑道,“祖师规定厨艺只准传给女子,过了几代之后,世间早已不知祖师的传人到底是谁,因此咱们才能躲过历次劫难。”
听完她的话,白末冬疑惑道:“那孟明德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烟花双手握拳,青筋凸起犹如一条条小青蛇,她咬牙切齿道:“当年,我带着月如游历天下,途径旌县,孟明德见月如貌美,对她猛烈追求,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经受的住,月如最终同意。我想着女儿幸福就好,还特地用毕生厨艺给孟家做了一顿饭,岂知孟明德竟因此产生怀疑,百般讨好月如,希望得到咱家的食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