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之后,我没熬得住,顿觉困意袭来,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时分,陈三娘已经在制备晚饭了,大概是被香气唤醒,我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
谁知一起床就被高林抓了个正着,非嚷嚷着这次施法危险系数太大,要加价,我被他闹得有些心烦了,心想此次确实有些凶险,便忍痛又给他付了点钱。
高林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手机上的收款页面,一面故作高深地问我:“财神爷,你家里那个宝贝,我觉得肯定不是寻常令牌!”
我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家里剩下的古籍都翻遍了,也没看到关于那个东西的记载。
“这个喏,你就别着急,凡事讲求一个缘分,说不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高林见我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便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忽然,我心里像被什么点亮了一般,猛然想到了什么,便抓住他衣襟:“你和我老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如果我没记错,我老爹对外根本就没有做什么阴匠的营生,你又是怎么得到这块令牌的!”
此话不假,从我记事开始,我叶家便一直没有从事任何阴匠的生意,就连我的手艺也是老爹背地里教我的,理由仅仅是不想让叶家的法门失了传。
如此说来,我老爹根本不可能认识高林,况且,高林的年级最多四十出头,总不能他认识我爹的时候才十几岁吧?
“唔……这个嘛,这个有些机缘的。”高林有些含糊其辞,“我认识你老爹那会儿确实年纪不大,算是忘年交吧,关于这个令牌么……”
“哼,你老实说,是不是从我爹手里偷来的!”我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记事开始,我对老爹的印象就是一个老实的木匠,辛苦劳作养活我和老妈,绝不可能抛头露面做阴匠,如果高林手里有那块令牌,没准就是从我爹手里顺来的。
这个人看上去就有几分混混像,谁知道当初认识我爹的时候他是不是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父母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早亡,据家里剩下的亲戚说,我爹是外出时遭遇车祸,我妈则是悲伤过度没几个月便跟了去,但细细想来,个中逻辑有些牵强,保不齐是亲戚为了安慰我编造的谎言。
更何况,现在凭空里窜出来一个道士,手里还拿着我家传的令牌,更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这里,我手里无端加了些力气。
“咳咳,财神爷住手,财神爷轻点……”高林未料到我冷不丁发难,脖颈被掐得生疼、险些背过气去,忙不迭说,“你先放下,有话好好说!”
我一把扔开他,愤愤地说:“老实交代!”
“话说,你真的不知道你家里‘那些事’?”高林揉了揉脖子,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摇摇头,说实话,我真不知道。除了我爷爷留下的一本《卜阴正注》残卷之外,还有就是我老爹年轻时收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老书,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线索能说明我们家是做什么的。
就连阴匠这个称呼,都是我爹在我很的时候无意间说起,否则我到今天都只是一个只知道做风水摆件的木匠。
“唉,真是可惜……”高林一脸无奈的表情,说道,“传到你这一代,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看来阴匠的没落,还真不是道上的传说。”
没等我接话,他又继续说道:“我这样告诉你吧,财神爷,算起来,我应该是你老爹的徒弟……”
“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愣在当场。
我老爹竟然有徒弟,还是个被逐出山门的道士,这都哪儿跟哪儿!
“咳咳,财神爷,我现在只能告诉你的是,你爹的确算是我师傅,但因为我之前发过誓,个中细节要到一定的时候才能告诉你。”高林说完这句,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早点不说?”我有些生气,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这人也太能憋了!
“财神爷,万事有缘法,所谓缘起缘落,有些东西有些事,不到那个机缘是讲不清的,况且,如果不是当初发了誓,我也不会一直待在这落魄山村了。”高林神色间竟有些肃穆,像是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山村去大城市?”我反问了一句。
“这个嘛……”高林挠挠头皮,下了一阵皮屑雨,“因为我又发了另外一个誓……”
“你!”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这样,发誓这么严重的问题,竟然连发两个!
我正准备继续追问,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我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珞溪打来的。我急忙接了起来。
“呜呜呜,青哥,救命青哥!”电话那头传来丫头的哭声,我暗叫不好,别又是给我闯了什么祸!
“叶青魂!你在哪儿呢?快给老子滚出来!”电话那头忽然换了一个男声,这声音我认得,不是龙门双煞之一的志哥又是谁?
我慌不迭解释,我在外地办个事,结果志哥在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话:“今晚必须给我赶回来,否则,妮子我收了,至于你那个马脸眼睛朋友,明早我会让他飘在嘉陵江里!”
事不宜迟,我赶紧找车回城,看样子那边的情况不容觑,当下也来不及和高林过多理论,路上两三个时,珞溪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急的我额角直冒汗。
一路狂奔终于回了城,等我赶到珞溪的工作室时,眼前的阵仗差点没让我一屁股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