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日,秀水村下起了鹅毛大雪,气温降到了我到村子以后的最低点,我坐在门边的火炉前,一直打哆嗦。
封文山和手下临近中午的时候出现在村口,一行人顶着风雪径直朝小食店走来,看到我蹲在门口烤火,封文山仅仅点了下头,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了。
假小子涟漪坐在桌旁一言不发,和其他人一样,点了壶茶就不再往门外张望了。
这行人每个人精神头都很好,想来是为了赴晚上的宴养精蓄锐过。
我见陈炳贵的人还没出现,便想着去胡家祖宅看看胡蹇蕥怎么布置的,走到大门前却发现木门紧闭,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正在奇怪间,眼角瞥到阿瞳在村口的位置走动。
胡家的门客和胡蹇蕥一样,对黑色衣服有绝对的偏好,站在雪地里,身段姣好的阿瞳分明就是一个尤物般的存在,见我正朝她那边张望,阿瞳对我点点头示意。
整个村庄没来由地呈现出一种大战前的宁静,这份宁静里有隐含着肃杀之气,天空越发阴沉,令人觉得十分压抑。
黑色衣着的少女矗立在雪白的地上,给人一种奇特的观感。
而转眼一看,距离阿瞳稍远、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阿炎正指挥着几个黑衣男子用纸钱搭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天上一阵阵冷风袭来,这帮人只顾自忙活,似乎并不在意寒冷。
我看那纸钱搭成的东西似乎像一座塔型,便有些好奇,只道是胡蹇蕥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但没等我走近细看,阿炎忽然伸出一双大手拦住了我:“叶家当家的,请留步。”
“喂,你们这是在干啥呀?”我心有不甘,又冷得厉害,于是一边跺着脚一边问道。
“我们当家的安排的,至于是什么无可奉告!”阿炎一副扑克脸,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当家的!”身后忽然传来阿瞳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胡蹇蕥来了,她依旧穿着一身黑衣,但显然已经换成了过膝的貂皮外套,看上去婀娜多姿,但素得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是叶先生,天这么冷你还有闲心出来瞎逛呀?记得晚上赴约哦,我准备了好酒好菜呢。”胡蹇蕥撑着一支红色的油纸伞,和身上的貂皮外套一起,显得古今结合,相得益彰,不得不佩服她对衣着配饰的搭配,就算只有黑色,也能穿出花样来。
“他们这是在搭什么?”我指着已经接近完工的纸钱塔,问道。
胡蹇蕥一笑,略有些神秘地道:“今儿晚上要用到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既然我们已经结盟了,记得我们的约定,如果古书现世,我们共享其中的内容!”
“记得。”我淡然地回答了一句,“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斗,当家的自己也要小心。”
“放心吧,我还得罩你呢,那帮老家伙,在我看没一个顶用的!”胡蹇蕥闻言笑弯了腰,“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本小姐心里很是高兴!”
“你说,那本书,究竟会藏在这村子的何处?”说到古书,我忽然有些好奇,虽然大家都凑齐了,却根本不知道书在哪里,难道这些人只是为了见面打一架?
胡蹇蕥呼出了一口白气,望着远处的山脉道:“其实我来之前,已经仔细考证了这里的山川风水,几乎可以断定,这里是一个曾被高手改动过格局的村落。如果没猜错,极有可能是那个在阴匠家族里改弦更张的封百里!”
我点点头,和我当初的判断几乎一致,这处村落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格局,有人动了风水,一定是做过什么,倘若是为了隐藏一本书的存在,倒也合理。
也难怪封家的人一到村子里就往坟山钻,他们大约是觉得按照这样的格局,那本书应该是在某个墓穴里。
“你看封家那些莽夫,一个个腰圆膀粗的,都以为盗墓能找到书,看来失算了。”胡蹇蕥说着摇摇头,“按封百里的修为,他若藏一本书在这处山村里,肯定不会参照寻常的青乌风水术,我觉得倒有可能在某个我们时常见到的地方。”
我被她说的话法,封百里一定是将古书藏在这里了,但他又如何能推断出今夜那本书就要现世呢?”
“叶先生可能不知道吧,封百里的《卜阴指迷赋》,其中有数十个晦涩的预言,如果我没记错,家父在告诉我这一切时说,百年来,他的预言还无一落空!”胡蹇蕥望着远山,掷地有声地说。
“还有这样的事?”我发出了一声模棱两可的感叹。
“所以,不管结果是什么,今夜一定会见分晓,此处应该就是封百里最后盘踞的地方,看这些风水格局经受过很大的改动,我猜他一定在这里修行过,否则不会花费如此的精力和人力。”胡蹇蕥感叹了一声。
按照阴匠族群里流传的说法,封百里在某个年头忽然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归隐了何处,也有人说遭到了仇人的追杀或者兵祸,但这个亦正亦邪的高手,就从某个年头忽然消失在阴匠的历史里,后人再也找寻不到他的踪迹。
就连他自己的族人,对这些信息也知之甚少,否则封文山一伙人也不会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了。
想到这一切,我不禁由衷地佩服这位传说中的封百里,说他是叛徒也好,高人也罢,就从他对未来的掐算无一落空来讲,此人至少是个数术上的绝顶高手。
我不知道在那些岁月里,封百里是如何通过山川、河流以及日月星辰的变迁掐算出未来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