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方面希望得到父皇的认可,另外一方面却又要积极去巩固朝臣对她的支持。
然而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两件本来毫不相关的事情,其实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是对立的。
那时候,他因为刚刚去南方赈灾回来,却是没有得到武晟帝一个笑容,反而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指责他,开了州府的粮库分发粮食,为何不提前向朝廷禀明情况!
他听得出来,这分明是父皇在故意刁难。
他满心以为,这次赈灾做的如此的完美无缺,一定能让武晟帝刮目相看,却是没想到得到的依旧是冷眼!
“你是太子吗?”
当他失魂落魄的在御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却有人突然问了他这么一个有些愚蠢的问题。
怎么宫里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他是太子的?
他一抬头,竟然就看见一位穿着大红色礼服的姑娘,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他平日里最是讨厌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故意套近乎的女人,可是那日他偏偏就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不错。”
那位姑娘那张本来万分严肃的脸上,立即绽放了一个格外璀璨的笑容。
太子觉得自己布满阴霾的心,就因为这个笑容而变得满是阳光了。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说来着?
“你是太子啊!那我可是将来的太子妃呢!”
“你果然是最最优秀的男人,而我也要做最最优秀的女人,否则要如何配得上你?”
“你放心,我永远支持你!不管别人如何,你永远是我心目中最最称职的太子!”
后来,他们果然成亲了!
后来……
后来,后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也变了味道。
她开始时时处处的盯着他,甚至干涉他,就是生怕他移情别乱。
他又偏偏被她弄得兴致全无,转而从别的女人身上寻找当初她带给他的柔情似水。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变得无话可说,形同陌路?
这毕竟是他情投意合的年少妻子,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是假的,他们之间的经历不是假的!
太子慢慢起身。
他的身体也微微有些晃动,沉声说道:“紫鸾,前方带路,孤……不,我要去看看太子妃!”
紫鸾大喜,连忙擦了擦脸上流下的泪水,急匆匆的领着太子就走了出去。
莫卿卿看着太子那有些佝偻寥落的身影,心中不知道为何满是叹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人世间唯有死亡是不能阻止的,她既然已经去了,再要如何的后悔又有何用?
莫卿卿也禁不住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前世,她并没有在现场经历过太子妃的死亡。可是她料想彼时的情况大约也是大同小异。
如同此刻一样,屋子里的心思诡异,或是遗憾、或是哀伤,更或者有人是在期待这样一场有些匆忙和意外的死亡。
她看见柳氏已经是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强势和盛气凌人。此刻的她,仿佛是一瞬间就老了十岁,面容憔悴,脸色惨白——她只是一个即将失去女儿的最最普通的女人。可是她甚至都没有资格和能力去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只能是等待着太子良心发现,让她去见这最后一面。
莫娇娇在一旁不停的劝说,满面都是伤心和不甘,她的那双大大的杏眼,始终是恶狠狠的瞪着站在一旁,弄出一脸戚色的孟茹——显然,她还是认为这一切都是这个践人设下的圈套。
莫卿卿知道太子妃的死亡是一个契机,让许多人都暴露出了本来面目,也会短时间内让太子府内大乱,但是在场的人,除了她这个再世之人,没有人知道,这场死亡甚至也会因此而改变整个朝堂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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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侧妃,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有个丫鬟听说太子妃危在旦夕,为了帮着太子妃续命,跟着触柱而亡!”金氏身边的丫鬟叫顺姬的,匆忙跑了进来,报告一个有些令人震惊的消息。
本来或真或假沉浸在哀伤中的众人,听了这等事情,无不纳罕。
金氏叹息着说道:“果然是义婢啊!这样的婢女要到哪里去找?主子要去了,居然先就跟着走了!也可见太子妃平日里为人仁厚宽容,深得下人之心,否则又怎么会有人宁愿生死相随?”说完,她妆模作样的按了按眼角。
莫卿卿皱紧眉头,心中暗道,这事情实在是蹊跷。
在座的水不知道太子妃怀孕期间,脾气暴躁的无以复加,每日不说打骂奴婢,可也是不会有丝毫的好脸色,又何来的“仁厚宽容”?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丫鬟好死不死就死在了今天,只怕是另有问题!
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在座的人精哪一个会不知道?然而,这个节骨眼,谁也不会去泼这一盆冷水。
都是哀伤的点了点,表示赞同。尤其那三位方才还要掐个你死我活的姬妾,此刻却是空前的一致,纷纷表示:“太子妃待我等也是如同姐妹一般,我们真是恨不得随着太子妃去了!”
柳氏见到这情景,心中暗骂,你们为何不真的随着我的女儿去陪葬?
可是到了嘴边,她的话到底还是变成了:“多谢各位了。这位婢女,还请金侧妃帮着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