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微言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脸上那种一尘不变的淡定和冷漠,终于消失了。
年子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如此难堪,竟然很痛快。
当然,这也是她第一次让高高在上的“男神”如此狼狈,就更爽了。
这个傻比。
简直是天下第一大傻比。
她简直恨不得把那张卡劈头盖脸砸在他的面上。
还分手补偿!
以为是磨损费啊?
我他马都没让你磨损过好不好?
你这个大傻比怎么不去死?
而且,还一再强调“你狂追我的时候”……啧啧啧,这优越感。
她满不在乎:“没错,是我狂追你,你却一直看不上我,当然不用买礼物讨好我了。反正我也会倒贴的,是不是?不过,交往期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早已经在分手之夜用那昂贵的红酒付清了,而且还是加倍清偿。现在,我俩两不相欠,你也就别惺惺作态了……”
她把卡塞在他的手里:“拿去给你的薇薇们买礼物吧,今后再也别来烦我了。还有,我根本不缺钱!不缺钱!不缺钱!要什么礼物,我自己都买得起!!!要什么礼物,我都会自己买,无需巴巴地等着男人送????你明白吗???”
卫微言拿着卡,竟然手忙脚乱,满脸通红,好几次张嘴要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深呼吸,死死盯着年子。
年子也瞪着他。
二人分手之夜都“各自潇洒”,现在,反倒像是“清算旧账”一般。
两个人都忿忿的。
都如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半晌,他转身就走。
他走得很快。
脚步落在满地的银杏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灰色的背影和金色的落叶,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竟然连仓促的背影也帅得惊人。
年子没有叫住他。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年大将军不识趣地站在花架上大喊:“参见大王……参见大王……”
金毛大王却席地坐下,也盯着院门口。
年子回头的时候,看到金毛大王的目光,竟然有点“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能是和人类相处时间太长了,这老狗,也慢慢地开始有了“伤春悲秋”,寂寥无比,仿佛故人离去,再无乐趣。
年子跌坐椅子上,端起茶杯,发现茶水早已冰凉。
她也不明白,为何忽然就莫名其妙想痛骂卫微言一顿。
也可能是内心深处早就想痛骂他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旧恨新仇。
可是,骂完,也没觉得多痛快。
反而觉得自己也跟一个大傻比似的。
对,就是一条脑子进了水的疯狗。
那天晚上,年子又拿起云未寒提供的那份文件,仔细看到半夜——几乎每一条每一款都详细研究了。
经过实地走访,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无论是“留守儿童之家”新增的英语辅导点、书画辅导点、课外作业辅导点……统统都不如思想启迪来得重要。
要思想启迪,最重要的就是读书。
选择最好最合适的书籍。
这些书籍当然不是四书五经,更不是什么道德经——这些东西,课堂上已经学习了。至于课外,就该让他们明白:男女平等很重要。
尤其,得让女孩子自己明白一个道理:经济独立才能慢慢地培养人格独立。而农村的女孩子要经济独立,唯一的办法是读书受教育,长大后才能有一份收入。
她按着这个方向挑选书单搜索半晌,竟然发现:这一类的书很少很少。
反倒是那些倒行逆施的新女德之类的书,多如牛毛。
听了杨老太讲述的那么多“打女胎”的活生生的例子之后,如果说,以前她对乔雨桐之流只是反感,现在,她觉得她们简直是犯罪。
鼓吹女性放弃工作,不能经济独立,简直是犯罪;
鼓吹女性无原则服从男性,忍受家暴,简直是犯罪;
鼓吹女性要孝顺公婆,却不对等提倡女婿要赡养岳父母,也是犯罪;
鼓吹女性多生孩子(在没有经济能力的情况下),更是极大极大的犯罪。
而因为鼓吹以上种种,让人们普遍觉得生育女儿不划算,从而引发更广泛地“堕女胎潮”,更是罪上加罪,天良丧尽。
那是对一个民族的犯罪!
受害者,不止是女性,还包括更广泛的男性——比如日益增多的光棍们!
年子决定,只要乔雨桐的女德公司再开课,见一次砸一次。
她突发奇想:既然女德公司都有市场,为何不成立一个公益性质的“女强”公司呢?极力鼓吹女性受教育和经济独立的必要性,然后,组织口才极好山洞里极强的人定期去偏远乡村学校进行演讲?
可是,细细一想,又泄气了。
这种费力不讨好又没收入的事情,谁肯干?谁又肯长期干?
而人家女德公司,那是真金白银,财源滚滚的。
比如,人家可以在婚姻登记处赠书,让领取结婚证的夫妻人手一本“女性回归家庭的必要性”——而你,能做到在婚姻登记处人人赠一本“女性婚后也绝对不能放弃工作”的书吗?哪个民政局会答应你?
没辙。
但现在,她只想把手里的事情先做好。
先为当地的孩子们挑选一批好书。
可是,越是挑选,越是选不出来。
万般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