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泾州军中时,军士们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只是束了胸,却并未贴小胡子。因为当日拜见招讨使侯云策的时候没有贴小胡子,此时再贴小胡子颇有些冒险,侯云策说不定会看出破绽。不过,瞒住独立军的几位将军才是当务之急。毕竟招讨使侯云策很少在身前,行军时注意躲着他就可以了。
白霜华骑着快马来到独立军时,没有想到侯云策正在军中,幸好侯云策看了一眼并未有异常表情,白霜华悬着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白霜华来到独立军,立刻接手了粮草辎重这一摊子事情。黑雕军不断调钱、粮、武器到独立军来,让她很是忙了一阵子。
白霜华办事甚为麻利,心思也细致,在大军出发前,把这些杂事办理得井井有条,很让都指挥使郭炯刮目相看。
白霜华是侯云策硬塞到独立军来的,而且不说理由,这反而增添了郭炯好奇心。他对这位冷冰冰的却又极为能干的白家子弟很有些琢磨不透:“这位白霜华处理军务颇为老练,想必在军中之日也不短,为何从未听到他的名头?侯云策为何神神秘秘地把他安排在独立军来?”
联军推进速度极快,八月十二日下午进入了庆州城。联军在庆州稍事休整,补充了粮草,在八月十三日早上沿马岭水北上。
就在西北联军到达庆州的时候,灵州战事有了新变化。房当明率领党项军,已经在十二日退至西会州。
党项大军到了西会州以后,并没有回到先前驻过的那个旧军营,而是驻扎在西会州的党项军营里。此时,房当明隐隐约约有些相信那些古老传说,党项房当族集中了数万大军,精心准备了数月,到头来一无所获,还把亲弟弟房当白歌折了进去。
莫非那座阴气森森的废旧军营当真是不详之地?
十三日凌晨,昔日脾气最为急燥的房当五虎之一的房当烜赫全身素服,脸上用白布遮住,安静地躺在一堆木柴上。两位法师念过一段经文之后,大火腾空而起,房当烜赫往日的冲动与活力随着火焰升腾,袅袅飘向天空,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清水河畔。
对于房当烜赫的死,房当明多少有一些内疚之感。他眼中带泪,默默地看着法师们做着最隆重的法事,在心中真诚地祝耕其魂灵能早日到达西天极乐世界。
看着在火焰中慢慢消失的房当烜赫,这两天的各种事情禁不住浮现在房当明的脑海中。
八月五日房当白歌所率领地党项南路军全军覆没,房当朵儿、师高金等将领率残军退回了固原、师高金派出数名党项军士,沿清水河一路狂奔,在八月十日晚赶到西会州,在十一日卯时来到房当明大军。
房当明得到房当白歌战死、党项南路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半天没有说话。
每次大战,房当五虎总会在帐中议事,而此时,房当度领兵去了盐州,房当白歌战死在义州,而房当翰海率前锋营冲进灵州城,没有任何消息,估计凶多极少。大帐中,只有房当烜赫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房当明对面。
房当烜赫和房当翰海是亲兄弟,两人性格不同,只要在一起议事,相互间就会斗嘴。但是,斗嘴只是表面现象,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十分深厚,房当烜赫心忧兄长房当翰海,即焦虑又愤怒,恨不得马上率军再攻灵州。
房当烜赫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房当明是又敬又怕,房当明阴沉着脸沉默不语,他也不敢开口,几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房当明仍穿着他最爱穿的白衣,眯着双眼,摸着略略向下钩的鼻子。盘算了一阵,他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全军退回西会州。”
听到房当明决定,房当烜赫差点跳了起来。他的性格火爆,若是别人说出这一番话,定会马上跳出来打骂,此时面对地是房当明,他不敢造次,还是禁不住大声道:“上万党项男儿葬身在大林境内,我们不为他们报仇就狼狈退兵,堕了房当威名,会被族人和其他部族耻笑。”
房当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伤,道:“我们房当人,我们为了打下灵州城,做了长期准备。无奈天算不如人算,现在已经失去了打下灵州城地可能性,若不知进退,坚持打下去。大林军北上援军就要到了,我们更难有胜算。当断不断,自食其乱。现在退兵还可保住房当族的精锐之师。”
房当烜赫终于忍不住了,直愣愣地道:“既然害怕灵州城高墙,为何我们还要来打灵州?房当白歌折在义州,房当翰海折在灵州,我们不能灰溜溜逃跑。打不下灵州城,最起码要把城外两座军营灭掉。”
党项人性格坚韧,向来是来仇报仇,有恩报恩,所以,房当烜赫对房当明的决定很是不理解,终于跳起来反对房当明的权威。
房当明眼中迸出了一点火星,强忍着没有让火星燃烧,有些无奈地道:“这次攻打灵州之战有两个意外,一是房当白歌率领的大军竟然会在义州城外被黑雕军击败。师高金在信上说,黑雕军是以少打多,硬碰硬击败了房当白歌,这支军队战斗力如此强悍,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二是灵州军明明已被调出了灵州城,准备去增援泾州,为何突然回师灵州,若灵州军主力被成功地调出了灵州,在我们里应外和地攻击下,灵州城必然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