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说了,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的,你不要管。”华玄空立即从她手里夺过木匣子打断她的话,这些年来他不愿去回忆十七岁那年的夏天,也不愿去想那个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但是玄瑶的口不择言让他开始认清现实,原来从那以后他所有的可望而不可即,所有的爱而不得都成了必然,这些不过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之一而已。这些年来他一刻没有停止过自责,甚至他总是给自己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惩罚自己。他明明可以很早就像清杉表明心意,可以抢在白宇泽出现之前就牢牢抓住她,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还没有准备好给她一生的安稳。他明明很恋家,很想奶奶,但是他偏偏主动要求去日本,一个人背井离乡的生活。他害怕自己太过幸运,生活太过美满会对不起逝去的李爸爸,对不起因他而失去父亲的李临。他害怕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他爱的人替他承担一丝一毫的惩罚,有那么多人因为他而痛苦,他有什么理由坦坦荡荡的活着呢?
玄瑶自知说错了话,只能怯怯的说:“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你先出去吧,我收拾收拾明天该走了。”华玄空第一次对玄瑶这么凶,心里早就满是后悔了。
玄瑶看着话玄空满眼的心疼,欲言又止又低着头自责的退出华玄空的房间。
傍晚的房间没开灯,光线一点点暗下去,华玄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完整的去回忆那一年的事了。他手里依旧拿着那个只木匣子,打开又关上,指尖触上那支白玉簪子,凉意直逼心底。这确实是三年前就买好的,那时候他才刚工作不到一年,所有的积蓄加起来都不够买这支簪子的,但是他想要的东西却是怎么也不舍得放弃。于是那一年他都没有给自己放假,最后甚至卖掉自己最喜欢的手表和模型才凑够了钱。可是今晚被玄瑶一提醒才想到这样的傻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这样的自己让自己都觉得恶心,十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对一个人好。况且清杉不会是沈甜,自己的疯狂对于她简直是一种玷污。她那样简单的人应该有自己的好运,他不希望自己给她带来不幸。
董曼萍看玄瑶一直担心的看着楼上,等了很久华玄空也没下楼吃饭,也就知道玄瑶肯定闯祸了。
“大伯母,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怎么会说漏嘴了呢,哥肯定难过死了。”
见玄瑶快哭出来了,董曼萍也不忍心责怪她。“没事,这道坎他总要自己跨过去的,没人帮得了他。”
“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走出来,以后怎么办啊?”
华志辉放下手中的报纸尽力掩盖一脸愁容:“没关系,我们要相信他,也要相信时间,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找到治愈的良药了。”
“对,放心吧,你哥会放下的。”董曼萍也接着说,但是其实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她只想尽力让自己也让其他人都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每个人的人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些永远也过不去坎,那怎么办呢?只要生命还没有结束就有时间来治愈,说不定这段治愈的时间里还会遇到那么一两个正好也在舔舐伤口的同伴或者真的能在千万人之中遇见那个属于自己的红豆呢?不是每个人都是悲剧,只是在我们未曾触及到的某些地方,还有许多未曾遇见过的一些人,他们有着我们不曾经历过的痛苦和心酸。
这一次回到木家木烈槿一反往常的冷眼对清杉热络起来,清杉自然不知其原因,鉴于以往木烈槿的种种,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排斥,但是当着全家人的面也不好表现的太反感。二月的风吹走了许多寒意,江南的雪也早就不见了踪迹。湖岸的柳却依旧是蓬头垢面似乎想借着这早春的风梳理梳理一个冬季的颓靡。木家的院子里刚被人修剪过枯枝叶的芭蕉树冒着浅绿的新芽,褪去了整个冬天后的新生似乎充溢在每个角落。清杉接到入学通知书的那个晚上木家全员到齐为她庆祝,虽算不上是上什么天大的好事但是每个人都莫名的积极,就连木烈槿也一个劲的恭喜她,隔几天就要带她去朋友的聚会。
清杉自知没什么艺术天分,和木烈槿这样的艺术生待在一起却并没有太大压力。木烈槿逢人就将清杉介绍给人认识,清杉渐渐也习惯了应对这样的场景,但是她心里的疑惑和不安越来越重了。初一那天奶奶带着两个孙女去城边的万佛寺,与教友相遇时人人都问这个是不是给她抄心经的孙女,就连寺里的师父都直夸清杉有佛缘。
奶奶和木烈槿在跟相熟的师父谈话,清杉觉得无聊就一个人四处转悠,走到一片竹林边的回廊上,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僧在溪水边洗签筒。清杉见这一幕觉得心里都清冽了许多,于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忽然签筒没拿好水流飘到了清杉跟前,清杉立即抓住了还给他。
小僧笑道:“谢谢!还好你抓住了,不然我可要被师父责怪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
小僧洗好了签筒又放到一边晾晒,见清杉还未走遍问她是否有兴趣抽一支。清杉走过去看着廊上的竹签都一支支反面朝上的放着,于是随手取了一支递给小僧。
“这……”小僧一看愣住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随便说说就好。我不会见怪的。”
“好吧,姑且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