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仍旧没有出去找工作,每天我形我素,睡到下午才起来,不过她一大早的会先起来一次,因为霭芬习惯这个时候去公园里晨练,她上了年纪,方妍不放心,就要陪她去。所幸地点并不远,就在弄堂对面的一个类似于篮球场的三百米的塑胶跑道,地方很小,只种了几棵树,就算完了。方妍觉得这地方很陌生,但其实这里就是当年的俱乐部,她的整个童年几乎都泡在这里,而之所以变成今天的模样,是在她离开的这几年,区政府搬到了她们家对面来,好笑的是,区政府的高楼如此伟岸庄严,对面却是一排又一排的矮破房子,漏水的漏水,失火的失火,不知道为什么,区政府就是没看见。
方妍回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几十层得政府大楼,想象一下自己站在窗边俯瞰的情境,就像她在华尔街那样,习惯手持一杯咖啡,俯瞰下面的车流和人群,所以她觉得要想没看见这片破烂房子还真是不可能,不知道那里的工作人员每天到底都在忙什么。
更搞笑的是,这块地皮来来回回的建了好几年,她上大学的时候,当时她正忙着翻译考试,夜里睡觉嘴里蹦的都是英文单词,结果老是睡不好,早上也是被挖土机和打桩机给吵醒的,本来以为熬过半年就好了,结果造起一幢楼又推翻再盖,造起一幢楼推翻再盖,方妍怒的没地方投诉,只抱怨道:“他妈的都几年了,什么破房子都盖好了!”再后来住在他们前排弄堂的房子出现了裂缝,居民们到区政府去投诉,工作人员说,再忍忍,反正还有几年就拆迁了,居民们挺高兴地,消息很快在彩虹老街不胫而走。
方妍也等着这一天,但是她觉得这就跟画饼充饥似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不太相信。还是靠自己吧!
白月茹也没什么反应,道:“我嫁过来的时候就说要拆迁了,结果呢?女儿都二十多,要大学毕业了,拆了吗?”
到后来方妍去了美国,这里终于定下来是区政府的办公大楼,老房子还是没拆,理由是海城的市委书记出了一点问题,新闻联播都说了,赫赫有名的‘社&a保¥基金案’,而这个书记当任期间就有一个规划,要把彩虹老街给彻底拆迁了,不让这里成为脏乱差的一个窝点。然后随着事态的恶化,彩虹老街的项目戛然而止。除了之前拆迁掉的居民,其他人都滞留在原地。而由于居民的活动场所被侵占了,例如电影院和乘凉的地方都没有了,区政府只好把这块地辟出来给居民散步,一般来说晚上的人比较多,现在吃的好,当然了,究竟是吃的太好,亦或者是吃的太坏,总之三高人群占据了中老年的很大一部分,于是夜里很多人在花园里快步走,霭芬年纪大了,就早上去锻炼,下午再去散步,晚上如果没有方妍陪同,她是不敢一个人去的,怕被走的快的人撞到。
那天,方妍还在睡觉,大概中午十二点的样子,方妍睡眼惺忪的起来,打了声招呼,润江就道:“你上去,我们长辈说话。”
方妍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霭芬一眼,霭芬道:“去吧,我们有话说。”
方妍‘哦’了一声上楼去,当着他们的面把门板关下来,‘砰’的一声,盖的特别响,就是知道他们两个还在听。
但再响,都架不住方润江的喉咙响。
方润江这个人,总的来说胆小怕事,年轻的时候由于被岳丈家的人欺凌,还喝过农药自杀,最后是靠方静江前去解决的,然后事情解决后,润江非但没有感谢静江,反而对之很是怨怼,觉得他欺负了自家的老婆,姐姐妹妹都对老大很有意见,可以说,这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物。
但论做人的心计,静江绝对比不上润江。
润江不知从哪里听来一则谣言,说是彩虹老街又要大面积拆迁了,还说自己的女婿有路子,可以买通拆迁办的人,到时候大家多分钱,问题就是要静江同意,他们几个把户口都迁进来,霭芬说:“我没意见,我对你们一视同仁,你们只要能说服静江。因为你爸临死前嘱托,房子是留给他的。”
霭芬知道她们几个一起来肯定不是单纯的看她那么简单,但是她以为,这些年,养着她这个老母亲的是静江,她没有劳保,看病的钱都是静江支付,方润江当时是偷着家里的户口本要和那个女人结婚,自己逃出去的,他是嫌弃父母给他丢脸,现在却亟不可待的要迁回来分钱,说实话,霭芬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至于桂英一向是墙头草,哪里有利益,她就往哪里靠,比较好玩的是桂芝的态度,她看起来似乎与整件事无关,但事实上润江最先去找的就是桂芝,在他家门口像做贼似的望了很久,桂芝发现是他后说:“哥,你干嘛呢,有事就敲门进来说啊!”润江呵呵道:“哦,没什么,我就来看看,是这样的,我有个想法,想和你们商量商量。”之后听了润江的话,桂芝陷入了沉思,她没表达反对的态度,毕竟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但她不会自己出面,而是建议润江带着桂英去,于是就有了这一天发生的一幕。
方妍想:你们让我上去不要听,可你们喊得这么响,我就是想装听不见都不能啊?
等人走后,方妍下来看霭芬,道:“奶奶,你没事吧?”
霭芬叹了口气道:“你看这个事情,凭你爸爸这个脾气,接下去肯定要吵架了。”
方妍道:“没事的,不让他们迁进来就好了,他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