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村子的西头,有着一群苦槠树,每当到了秋天,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就会在苦槠树下转悠。
我们村子西头的这片苦槠树群,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头了,据说在我先曾祖到来时,就已经存在。
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这片苦槠树长的十分繁盛,枝叶茂密,葱葱悠悠,其中更是有一株苦槠树,要两三个大人合围才能抱得住。
每当夏季来临,在酷暑难耐面前,又或者大晌午出工回家时,走到苦槠树下,也是一个乘凉的绝佳场所。
不过要论最让人期待的还是到了秋分,那时正是苦槠树果实成熟的时候。
苦槠树的果实苦槠子,那可是一个好东西,每当苦槠子成熟的时候,村子里不论大人小孩,都会在苦槠树下捡苦槠子。
苦槠子的吃法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剥皮后可以生吃,可以炒着吃,也可以煮着吃,吃起来和板栗差不多,唯有一点就是有点苦涩,但是这种苦涩却又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人难以下咽,却又回味无穷,如今回想起来,那是一种充满回忆的味道。
那年要是苦槠树硕果累累,结了许许多多地苦槠子的话,在苦槠子成熟的时候,大人们便会找来梯子,爬上苦槠树,用长棍子将挂满枝头的苦槠子从树上打下来。
小孩子们则一个个喜笑颜开,围绕在苦槠树下,也不管树上落下来的苦槠子砸在头顶上痛不痛,只知道争先恐后的争抢着落在地面的苦槠子。
当然,最后绝大部分的苦槠子会被大人们收走,只有一小部分,会分给孩子们,作为孩子们辛劳后的奖赏,就这小部分,也够孩子们一个个吃得合不拢嘴。
而大人们则会把绝大部分的苦槠子收集起来,然后把苦槠子磨成粉,打成浆,制成苦槠豆腐,那可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味。
不过可惜的是,到如今,村西头的苦槠树已渐渐地枯萎,不知是生态遭到严重破坏,还是空气质量下降,反正村西头的苦槠树群不再有新的苦槠树生根发芽,就连已有的苦槠树也开始逐渐枯死。
原本葱葱郁郁的一片苦槠树林,到如今只有那么三两颗了,稀稀落落的,还是半死不活的那种。
而我要说的故事,是与村西头最大的那株苦槠树有关。
这株最大的苦槠树,并没有生长在苦槠树群中,而是生长在村西头的路边上,离这株苦槠树不足两百米的地方,就是村里的那口水井。
正是因为这株苦槠树的鹤立鸡群,加上附近方圆百里以内,还没有树龄比这株苦槠树更长的树了,又长的如此大,因此村里老一辈人,都认为这是一株有灵性的树,打心里去尊敬它。
所以,在我曾祖父那一辈的时候,这株苦槠树便被当地村民们奉为公公树。
说到公公树,这里面就涉及到华夏文明传承了几千年的神话体系。
在神话体系中认为万物皆有灵,即当一种物体,随着存在的时间越长久,便会在天地灵气的潜移默化之下,逐步开启灵智。
拥有灵智的物体,具有一定的灵性,不仅能够通过吸收日月精华自行修炼,不断进化,还能够趋吉避凶。
具有灵性的物体,会有劫难一说,只要成功渡过灾劫,就会成为精灵一样的存在,精灵在华夏神话体系中,那就好比是神仙一般。
比如在七仙女下凡的神话中,七仙女就是在成精的老槐树撮合下,嫁于凡人董永的,成就了一段千古奇谈。
就是到了现在,国内许多地方还一直流传着某物成精了这样的说法。
就拿这颗苦槠树来说,在它生长的漫长时间中,老一辈的人曾亲眼见过其遭雷打火烧而不死,反而老树发芽,重新焕发出新机,就以为它成功渡过了劫难,成为了精灵。
也正因为如此,当地村民才会奉它为公公树,甘愿供奉。
当然,想要成为公公树,并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还得有一个仪式才行。
这个仪式必须由得道高僧或者有高深道行的道士来主持,设坛赦封,向天祷告,在经过特定的仪式后,才算是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公公树。
村民们之所以供奉公公树,原本是希望有如神灵一般的公公树,能够庇佑这一方土地,避灾避难诸如此类的。
而作为回报,村民们平时以香火供奉,逢重要祭祀日时还会以祭品供奉。
这就涉及到神话体系中的信仰之力了,当众生对某一事物产生信仰之后就会产生愿力,何为愿力,就是众生所愿的意思,是神话体系中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有了愿力,公公树的修行将变的更快,在修行路上也会消灾挡劫。
也就是说从成为公公树那一刻起,公公树不再只代表它一个了,还代表着供奉它的众生。
简单一点的说,就是公公树庇佑这一方水土和村民,村民以信仰之力回报公公树,从此两者即各取所需,又相辅相生。
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似乎冥冥之中确实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
自从有了公公树,村里但凡谁家要是有不顺心之事,都会去公公树那祈求庇护,据老一辈的人说,真的灵验的很。
比如谁家刚出生的小孩要是夜啼不止,家里的老人,便会抱着小孩,拿上一些香火和冥纸钱,去公公树那祷告一番,小孩子夜啼的毛病就会消除。
又比如谁家的家畜走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时候,也会到公公树那去拜拜,然后按照公公树指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