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让并没有回以岳婿之礼,这三朝回门,却只有君臣,这让门口站着的南家人都慌了起来,纷纷将目光投向初微,可初微生怕自己在南家人面前漏了陷,根本不敢看他们,只将自己的目光一直锁在顾清让的脸上。
直到众人进了大厅,初微依偎在顾清让身旁坐着,她都没有说一句话,不是她不知道这样在古代很没有礼数,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顾清让说南清是庶女,那一直站在南相身旁一身华贵装扮的妇人便不会是她的母亲,那南相身后站着的那么多个女人,哪一个她才应该叫娘?
那些人久久不敢开口,更别说上前来亲近。
虽然嫡母也是娘,可这三朝回门,她再怎么都要给南清的亲娘挣这个面子吧,反正她也不是南清,而且快要死了,她才不怕她的嫡母找她麻烦。
安静了许久,初微才鼓起勇气开了口,抬首看着顾清让,道:“南清为父亲母亲准备的礼物,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帮我带来?”
如果顾清让说没有,那她两手空空回家这一点便不能怪她了,能让堂堂王爷难堪,想想都兴奋。如果顾清让早已备好礼物,那等一会儿礼物送过来,她就能借送礼认清南家的人,毕竟,她说的是父亲母亲,那首先有反应的,必定是南清的生母了。
顾清让像是看出了她有意刁难,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扬,道:“本王已经交给左司去办了。”
该死,他竟然将责任推给了左司,“哦,是吗,不过左司哪懂这些,若是有什么纰漏,王爷也不要怪罪,这本是南清的事,是我这两天太困倦,迷迷糊糊忘了亲自吩咐了。”说着,她转头看向南甄,歉意道:“还请父亲和母亲不要怪罪。”
这本是初微临时想出的试探,只是为了在打招呼时不会露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南甄似乎在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暧昧一笑,轻咳两声后才说道:“王妃为婚事劳累,其实不必一大早便回来,还有你母亲一直身子不适,今日是怕自己的病容会惊扰了王爷和王妃,所以没能前来拜见王爷和王妃,还请赎罪。”
什么?原来南清的亲娘不在这里?
“是呢,姨娘其实很想来看妹妹的。”
一个新的声音从最远的位置上传来,初微闻言望去,是个和南清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妹妹?那她是南清的姐姐?
“弦儿,不得对王妃无理。”南甄低声呵斥道。
“可是……”南弦还想说什么,却因南甄的目光而将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本来还和气的氛围顿时冷了下来,初微可受不了这样,连忙说道:“父亲不要责怪弦姐姐,我和弦姐姐之间,哪有‘无理’一说。”
南甄只是一笑,并没有接话,反而顾清让挑了挑初微垂在额前的发丝,将话题给岔开了,“你不是说很想念你的母亲吗,本王允你去见见她。”
这摆明了将她支开的话,初微却无法拒绝,可她要如何去,会有人给她带路吗?当下这情况,好像是顾清让怜她,想让她去见见亲娘,说说私下体己的话,可如果是单独去见,那要说什么,既是亲娘,那便不会看不出她的异常。
要拒绝吗?
初微刚要开口,却见一个身着单衣,外身披着一件灰色披肩,脸色苍白的妇人被婢女搀扶了进来。
“清儿。”那妇人的声音很是虚浮,像是得了重病,她唤自己为清儿,看她的神色,她应该就是南清的亲娘了吧。
“娘。”初微连忙起身,扶住了她。
“南清,本王只等你半个时辰。”不知为何,顾清让的声音沉了下去,完全没有了刚才装出来的深情,似冰若霜。
这王爷变脸可真快,初微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不过他都说了给她半个时辰,那她也只能带着南清的母亲离开,只是方才南甄才说南清的母亲不愿自己的病容惊扰了顾清让,现在却颤巍巍地过来了,这到底是为何,难道是南甄有意不让她来的?
虽然满腹疑惑,可她不好一直站在门口,只能福了福身,道:“多谢王爷。”
一路上,初微都故意放慢步伐,让另一边的婢女领着她往母亲的侧院走去。从大厅到侧院,其实路并不长,可刘氏的步伐却比初微的还慢,比初微更像故意放慢的,初微不知是何缘由,只能沉默地跟着,久久无言。
她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假意对她在这里所谓的“母亲”嘘寒问暖一番,可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背后的伤是不是很重,爸爸呢?家里的亲戚她是指望不上了,那些像吸血鬼一样的魔鬼,他们恐怕只会为了保险金来看几眼他们吧。
宁儿,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们了。
“清儿,”刘氏伸手将她的手握着,“你还在怪我和你爹吗?”
初微这才回过神来,可这是什么剧情?怪?从何怪起?
“娘……”
刘氏摆了摆手,一旁的婢女会意地回避了,待确定婢女不会听见她的话,刘氏才轻咳两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爹也是为了这丞相府里的大大小小才委屈你的,清儿,你要知道,你娘当初只是相府里的小小奴婢,之后有了你,你爹便将我纳进了门,这已经是我的福分了,虽然睿王生性暴戾,可你好歹也是睿王妃了,从前你大娘总说你骨子里是奴婢的血,可如今你回丞相府,也是她给你行礼,够了,娘知道这么多年你压了很多气,可你不要怪你爹,他也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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