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队四队的粮仓空了,他们没饭吃了!”
“什么?”莫茹有点不懂,“空了?不是才收的秋粮吗?”往年就算空,也得等春夏青黄不接的时候,怎么才冬天就空了?
张够道:“是真的,你不是让我盯着点吗?我有事没事就去那里溜达,还真让我给瞅着了。前几天不是杀猪包饺子吗?他们两个队凑不出一百斤面来呢,还是把今年没种下去的麦种给吃了呢!”
莫茹还以为她已经忘了这茬呢,没想到记得好好的,而且有突破性进展。
张够自从莫茹说过常去那俩队的仓库溜达着,她是真没少关注。
莫茹就去叫了周明愈来,几个人合计一下。
傅臻道:“他们秋粮哪里去了?”
莫茹:“玉米高粱交了公粮,地瓜烂地里。”
周明愈道:“这事儿得给队长大爷说一声。”
那俩队仓库里没有粮食,要是等救济就算了,万一又打他们主意呢?
他猜的简单粗暴,也正符合张根发的思路。
张根发从公社开会回来,听了儿子的汇报,知道两个队为了那么斤猪肝打架没给他气死。
“这些烂泥糊不上墙的玩意儿,真是不值当提携,净给老子拖后腿,今年的先进大队都要他们给折腾没了。”
张金焕比他想的更多,“爹,还有更麻烦的事儿呢。”
张根发:“还有啥?”
张金焕:“这俩队仓库里可没多少粮食,怕是坚持不了几天。”
张根发:“噶?没多少?今年不是大丰收吗?就算没有亩产几万斤,那地瓜亩产两千斤是有的。”
“可都在地里呢,还幸亏劳模督促妇女主任带她们收地瓜煮了一些红薯砖,要不早就揭不开锅。”
张金焕在俩队的食堂和仓库转悠过,看了看他们的账本,因为大炼钢铁干部们不在家,家里这些女人识字得少,记得乱七八糟或者干脆不记。
那仓库里的粮食自然也是乱七八糟的,有账可查的就是交公粮、往钢铁厂交份子粮食,其他的就糊里糊涂。
张根发气得“啪”的一声把帽子摔在桌上,“这些好吃懒做的婆娘,她们想干啥?”
张金焕道:“也不能全怪她们,家里没有劳力没有牲口。”
“二队能收回来,她们就不能?”张根发气得鼻子冒烟儿。
张金焕提醒他:“爹,还是先想办法怎么跟公社申请救济粮吧,就说咱们今年都去大炼钢铁,村里一个男劳力没有,棒子秫秫都交了公粮,地瓜收不及被冻坏,让公社请求上级拨救济粮,哪怕返销粮也行啊。”
救济粮是白吃的,但是来年要按比例归还。
返销粮就是当地卖给粮站的余粮,再拿一部分返销卖给农民补贴农民口粮,也是救济的一种。
张根发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
大炼钢铁还没结束,公社根本没有精力管这个,而且全县的粮食都用来支援大炼钢铁,到处都亏空,只怕根本没得调拨。
他当时在县里,没少往钢铁指挥总部去溜达,认识了后勤调度干部,也知道一些□□。
他们今年炼的钢铁,除了第一钢铁厂有两千吨能换钱,其他的要么不合格,要么都是铁疙瘩没人要换不来钱。
但是钢铁厂最多的时候投入人数达七万多!
每天的粮食、蔬菜等消耗得堆成山,不但县仓库的吃空,各公社粮管所的也搬空,各大队、生产队的仓库也要交粮食凑份子。
七万人不下地收庄稼却去干重体力活,吃的是平时的两三倍,那粮食能够吃才怪呢。
他虽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不是真傻。
这时候去要,那不是给领导添堵吗?
张金焕道:“爹,咱们不要,别人也会要的,不哭穷,到时候怎么办?”
张根发还是不同意,“到时候公社问为什么四个生产队就两个要救济?那俩呢?既然那俩不用救济就是还有余粮,肯定要四个队一起吃饭互相帮衬。”
等四个队都吃不起的时候再去要救济也不迟。
张金焕:这样只怕比跟公社要救济还难吧。
……
果然,第二天三队四队的社员们就开始在食堂里闹腾,因为原本早上一个人有俩地瓜一碗黏粥,现在只有一个,中午有三个窝窝头的,现在只有两个!
那么小两个,够谁吃的?
两个队食堂的司务长都赶紧去找队长,队长又找大队书记。
最后张根发亲自出面,骂道:“你们想干嘛?”
“书记,不是说好了办食堂进天堂,敞开肚皮吃饱饭吗?怎么现在吃不饱了?”
“就是啊,说的是让俺们把家里的粮食都拿到食堂来入股,进了食堂就能敞开肚皮吃的!”
“……”
吵吵声此起彼伏。
张根发拿起一根板凳腿“砰砰砰”地使劲敲桌子,“肃静!”
张金乐也跟着喊:“都他娘的把嘴闭上,听书记说!”
张根发喊道:“你们都是猪!不记事儿?我怎么说来着,我说的是拿粮食入股!你们呢?进了食堂以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咧着血盆大口就知道吃吃吃,一个人一天一斤的口粮,你们能吃三四斤!你们怎么那么不要脸,觍着脸那么不知道羞臊?”
张金乐喊道:“就是,还有人不要脸比赛谁吃的多,你们吃的是自己粮食吗?不是食堂的?你们那时候浪费了,这时候少吃点怎么啦?”
就有人指责那些比赛吃饭的,“你们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