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阚日山矮,可他是大队书记,耀武扬威的,要搁平时单个妇女还真不敢和他怼。
被他欺负着,泼辣的也就是骂两句,要说告他也不敢。
那些柔弱的就更不用说,被人知道了丢人,哪里还敢声张?所以只能被他一直欺负。
她们从来没想过,一直觉得扳不倒的干部阚日山居然像条死狗一样倒在河底,还是被个妇女打的!
她们一下子就沸腾了,突然就勇气灌满全身,一点也不怕了,上去就打他出气。
就算没闺女媳妇被他糟蹋,可大家都在一个大队,他是干部任人唯亲,打压别人,只要是不巴结他的没有不被他打压欺负的。
所以,怎么可能对他没有怨恨!
这一刻就是墙倒众人推,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
有磨擦但是没被糟蹋过,或者被糟蹋但是没得逞的这两类人是主力,寻思既然打了就得趁机把这个畜生给扳倒,不能再让他当书记了。
而有几家闺女媳妇被糟蹋的反而因为觉得丢人害臊要么没来,要么不上去打,真要说打得最卖力的就是姜清芬。
张石榴扫了一眼那几个妇女,喊道:“你们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再说还有人家劳模呢,谁要是敢笑话谁,咱们一起啐她!”
“就是啊,这个畜生在村里作威作福,把自己当皇帝,真是该死!”
有人嘟囔:“你们以前不是也不敢告他,谁也不敢去公社告。”
有人担心起来,“可不是咋的,咱们打不死他,回头公社要是不处理他,还把咱们抓起来判刑怎么办?他可是干部,说不定还继续当书记呢。”
有几个女人也害怕起来。
甚至有人埋怨莫茹:“你又没被糟蹋,得了便宜还不走,还要闹大,这不是丢人吗?家里男人怎么抬起头来?”
“就是啊,大老远的,你跑到这里来干嘛?一个女人家家的,单身在外面叫人家一看就不正经。”
“我也觉得,你看她养得白白嫩嫩的,怎么当上劳模的?会不会干活儿还另说。”
有人直接就定性:“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
姜清芬听见停了手扭头骂道:“就你们这些丑八怪正经,一个个心比屎还脏,你自己长得畜生一样丑,人家长得好看就有罪。你长得那么丑怎么不去死!地里一个地瓜还不准随便你扒呢,路上掉个地瓜还不许你随便捡呢,怎么好好一个女人在这里,凭什么他就敢想?不是该死是什么?”
被她这么一骂,那些婆娘立刻把头从岸上缩回去,不吭声了。
张石榴喊道:“咱们女人种庄稼收庄稼大炼钢铁,什么都能干,凭什么还被这个畜生糟蹋,送他去公社!”
“送公社!”
几个大胆的女人开始张罗,把阚日山拖起来,他不肯走就拖着他走,去公社告状,免得一会儿阚日山家人来了抢回去。
姜清芬让她们先走,她走到莫茹身边扑通就跪下磕了个头,吓得莫茹哎呀一声赶紧躲开。
姜清芬站起来,眼睛红红的,“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叫姜清芬,你叫什么?”
莫茹道:“我叫莫茹。”
姜清芬点点头,“谢谢你,我替我妹妹谢谢你!”
莫茹见她们要去公社告状,就把阚日山的认罪书交给她。
自己把那份妇女名单留下,这名单以备不时之需,最好不拿出来。
姜清芬上过识字班识得一些常用字,感激得再三道谢,她也没要求莫茹跟着去,自己和那些女人一起把阚日山拖去公社告状。
莫茹原本寻思估计就是把混蛋打一顿搞臭他,阚家大队的妇女是不敢出面告状的。
她虽然敢告状,可毕竟没有得逞,到时候说不定也就是教育一下,这个混蛋该当官还是当官。
谁知道她们居然有这个勇气呢,她由衷地敬佩她们。
这时候人的生活圈子非常窄,就是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女人被男人祸害了,固然那个男人要被谴责,可常年被流言加害的却是那个被强/奸的女人。
也是这个阚日山多行不义,他欺负过那么多妇女,一旦有人将他打倒就给了她们勇气,结成同盟互相取暖,有人作伴就有揭发他的勇气。
这时候妇女解放、妇女能顶半边天也不是白说说的,她们可以喊着去大炼钢铁,也能组织村里上识字班,不管怎么说,比起解放前那自然是好很多的。
所以,莫茹愿意给与最大的帮助,只要有需要,她一定会提供帮助的。
……
回家以后她也没跟家里人说,免得她们担心,想着明儿下午再去打探一下情况,看看那个混蛋是不是被关起来等判刑。
偷棉花都被判好几年,偷半边天不得死几个来回?
第二天张翠花让吴美英、张够带人去他们和草泊儿交界的那个平塘里挖淤泥沤肥。这河塘子是过去就有的,两村共用,现在里面没了水,露出塘底的淤泥来。往年都是两村一起挖了沤肥,今年草泊儿男人不在家女人懒得挖,张翠花就让妇女们赶紧去。
一个河塘底下能挖好多淤泥呢,顶得上好几圈猪粪,往年抢不到今年没人抢,当然不能错过。
莫茹没去挖淤泥,她照旧去拾棉花,回来的时候她让陈秀芳和单蝶琴去交棉花,她回家把绿篱墙的那些灌木处理一下。
苘麻、红麻、蓖麻、棉槐条子现在就收割了扔在地上晒着,还要把那些酸枣、枸杞都摘下来风干。
今年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