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已无人知晓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竟是举世无双的北郡药王,有他在此,还需要去请什么太医?
把完了脉,白苍随后起身,面色无悲无喜,只道:“无甚大碍,扶太后回去好好休息。”
曹安康是白家的家臣,在白家这一代人尚年轻时,兄妹感情极为融洽,因而曹安康也是知晓白苍底细的,见他发了话,自然是放心了下来,也顾不得什么兴师问罪,忙命人将太后抬上肩舆,一路护送回慈宁宫去。
待太后被抬往慈宁宫,薄阁老也不好继续跟着,见白岳白苍二兄弟立在原地,薄阁老望着白岳道:“大元帅几时回的京?老夫已许久未曾与大元帅相见了。”才说完,薄阁老又转向了白苍,一双老眼倒是有几分茫然:“这位是白……”
话未出口,白苍抬手打断了薄阁老:“我非尘世中人,只是闲云野鹤罢了,不劳薄阁老挂怀。”
说罢,白苍不再多言,只望了白岳一眼,见白岳撇开脸无心理他,连瞧也不愿瞧他一眼,白苍便微垂着眼睑,沿着来时路往回走去。宫中虽大,容不下一个他,长安虽大,已无人记得他,余下那些识得他的,也称不上知交故人,不见也罢。
白苍能撇清同白家的关系,白岳却不能,身在疆场二十余载,文臣武将本也疏密相关,何况薄家说到底还是站在皇帝一边的,白岳既然同白家无甚关联,可在朝堂之上却还是要给薄阁老几分面子。
白岳这些日子心一直高高悬起,在瞧见白家的两兄弟和白瑶时,恨意一层漫过一层,早没了心思同他们再说什么。这会儿好不容易才撇清了干系,碍眼的人走了个干净,这才耐着性子同薄阁老寒暄道:“薄阁老别来无恙,这些年来,身子骨也还硬朗。”
薄阁老的辈分说起来要比白岳大,也是高祖皇帝时的老臣了,白岳对他客气也是应该的。
“蒙白元帅惦记,老夫的身子倒还能凑合。”薄阁老笑,回身望向薄延,对白岳介绍道:“白元帅,这位就是老夫的孙儿薄延,常年在朝廷做事,间或也会奉君命往边关,蒙元帅多年的照顾了,他年纪还轻,若是有不当之处,还望白元帅多多教训。这位是孟阁老的孙女儿,孟大夫,上届科考的状元,巾帼不让须眉啊。”
兵马元帅同国之丞相,也有文臣武官的差别,照理说,薄延为丞相,位居三省六部之上,乃文臣里第一人,他的手段如何,这些年人人有目共睹,即便他同白岳平起平坐,也不会过分,本也没什么好谦让的。只是薄阁老从来做事圆滑,不会出差错,是以才如此谦逊说道。
白岳遂顺着薄阁老的手看向薄延,他虽远在西北战场,可这几年来同薄延倒是见过不少回。无论私下或是明面上,他们都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人,哪里还需谦让客套?何况这次他回京来,也是薄延命人送的密信。
“薄相年轻有为,是国之栋梁,薄阁老真有福气,有这样一位孙儿。”白岳性子耿直,说一不二,对整个白家来说,他应当算是最不好相处同时也是最好相处的那位。
若是不犯他的事,什么都好说,若是有一样让他瞧不顺眼,那便是处处不得通透,因他有一套自己的方圆规矩,百转不折的性子,旁人根本无法扭转。
“白元帅过奖过奖了。”薄阁老笑。
白岳却没多少心思开玩笑,他心里乱糟糟,许多事不曾谋划得当,连一切因果尚且弄不清楚,谁的殷勤叙旧对他来说都是虚的。
因而,在寒暄过后,白岳沉着脸对薄阁老道:“薄阁老来宫中想必有要事去办,在下也不打扰了。暂且别过。”
说罢,一拱手,转身便走了,也是循着白苍方才的路走,却并不像是要去追白苍的步子。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长廊里头,顿时只剩下薄家祖孙二人同孟辉京,薄阁老望着白岳远去的身影,对薄延道:“白家如今也是风雨飘摇了,落得兄弟反目的地步。薄延,你可要多多吸取教训,莫要让来日的薄家也有如此光景。”
薄延自方才起,便没什么兴致去插话,他也知晓白岳大元帅心情阴郁,也没去接他的话茬来个恭维谦让。
这会儿听罢薄阁老的告诫,薄延倒是没再不予理睬,而是接过了话茬似笑非笑道:“祖父也不必过于担忧,白家再不济,好歹子孙繁盛,薄家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你……”薄阁老险些没给他气得噎住,一个话头子硬生生堵在了胸口。
他虽说没有看着薄延长大,可他好歹同这个孙子相处了七年,多少了解他的脾气了,薄阁老叹气道:“你也别拿老夫撒气,你那只野猫也着实太没有规矩,养了七年也没养家,见着人没规没矩,这种野丫头,日后定是要给你带来大麻烦的。今日太后本有心治她撒气,老夫若是不替她解围,指不定会被罚成什么样,到时候你也得来撒脾气!”
薄延连似笑非笑都省了,也不顾孟辉京在场,丝毫不给薄阁老面子,冷着脸道:“没人希望祖父替她解围,祖父给的惊吓可不比太后老人家少,这样的解围不要也罢。都说了是只野猫,如何养得家?何况丞相府也并非薄家,她从未吃薄家一口饭,喝薄家一口汤,祖父以什么身份教训她?家规何在啊?”
薄阁老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待再去争执,薄延已迈步走开了。薄阁老不得已,便拿眼神示意孟辉京。
孟辉京是薄延的门生,也是上一届科考陛下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