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问沉默地注视着她指过来的剑,有段时间她爱练剑,每日都要拿起,便将剑挂在了他的房里,他曾在她离开期间多次把玩过这把剑,也想过它插入他胸口是什么滋味。如今,就快要应验了,他所有的担心和忐忑终于都要来了,他的妻认为他是西秦的细作,她要亲手杀了他。
见他默然,他的妻冷笑:“西秦出使大兴是为了什么,是觉得我大兴太过愚蠢,随意被你这细作玩弄于股掌之中?上朝堂,议政事,插手边防,我大兴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秘密?可惜那使臣不知你耍过什么把戏,将西秦的名曲当成哄骗的工具来卖弄,难怪你当日要说并不知那曲子叫什么。你到底是谁?!”
她往日黑亮的双眸中不带一丝感情,质问他时剑尖跟着颤动,抵上了墨问的胸口。他没躲,也没出声,他无法迫使她相信他这细作留下来的原因,他无法在她对西秦存着如此重大偏见之时承认自己的身份,如果连西秦的皇帝都如此厚颜无耻不择手段,那他的国家、他的子民又能好到哪里去?而且,由一国皇帝亲自来当这细作,西秦对东兴的野心和觊觎再无法说清。
他不发一言,好像已经默认了她的说辞,然而,他痛苦,眼睛沉沉而无奈地望着她。四目相对中,他想起昨夜还有今晨他们如胶似漆的缠绵,她温顺地贴服在他胸口,说着她的担忧和害怕,他不知她的妻是否也想起了那些甜蜜的时候,所以她的双眸越发黯沉,再没了一点光亮。
两人对峙了许久,男人看着眼前的剑,忽然不做挣扎地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已做好了赴死的姿态,他愿死在她的剑下。
男人的眼睛闭上,再看不到她,耳中却听着她的动静,他听到她收回了剑,心里苦笑,正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惨痛一刺。忽然,他觉得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凭着本能闪身上前,以千钧一发的速度打掉了她刺向她自己的那一剑!
“叮——”的一声,长剑落地,她的人被他搂在了怀里。
百里婧看着那把被弹飞的剑,开始笑,笑得流出了眼泪,她抬头仰视着面前的男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她笑得咳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原来你真的会武功,木莲没有骗我,你不仅会,还这么厉害,我真傻,太傻,你太聪明,太厉害……真的太厉害……”
她想起新婚之夜他的虚弱,想起蹴鞠赛上他的笨拙,想起他在她面前一直以来的所有可怜模样……病秧子这个身份如同摧枯拉朽般被她亲手撕开,成亲七个月,两百多个日夜,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她的夫君,从没有停止欺骗她,她为他受过伤,为他伤了别人,到如今居然发现他是个骗子,他好好的,在一旁看着她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