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扒着面条,纪青下意识的抬头,猛然撞上柳秀秀那审视的目光,忙扭头,像做贼似的,猫着腰一手护碗溜回屋去。
屋里纪苏一边吃饭一边喂纪小三,俩人都吃的满头大汗。
这屋太阳直照着,热,纪青又跑出来。
云朵在堂屋,堂屋摆着竹床,平常日子吃饭都是在堂屋,这天一热,吃饭桌就搬出去了,又是面条,陈氏端着碗和儿子闺女在枣树下的饭桌上吃。
柳秀秀也在那吃,纪青嫌槐树下热,眼珠子转了一圈,又跑到堂屋,一屁股就坐在云朵身边,挑一根面条就问:“你吃不?”
王氏在一旁笑嗔,“云朵还小,牙还没扎出来,哪能吃呢。”
云朵浅笑,小手暗中掐了纪青一把,提醒她别把她吃过面条的事说出来。
竹床上,一大一小,大的似黑炭,小的白的如天上的云。
王氏越看越觉的亲外孙女好看,对柳老汉说道:“你看咱云朵,长得多白净。”又用眼神挑了纪青一眼,“我看啊,这方圆百里都没有咱们云朵好看。”
纪青朝云朵斜睨一眼,随即低头吃面条。
柳老汉瞧见纪青那一眼,怕她失落,打岔道:“都是小孩家,哪有俊丑,咱们老话不是常说吗,庄稼都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我看这几个孩子都好。”
王氏笑笑撇撇嘴,死老头说的她可不同意,云朵长的好,还是她闺女长的好。
秀秀相貌出众,当姑娘时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唉,可惜遇人不淑。
中饭过后,陈氏洗碗收拾,柳秀秀帮着娘做绣活,还把纪苏叫到堂屋。
王氏看着纪苏捏针穿针引线,颔首对秀秀说道:“这丫头还真有天赋,小小年纪绣活就做的不一般。”
云朵拍着手要纪青抱,胳膊又什么朝外哼唧,柳秀秀对她娘说道:“这是要找小三玩呢。”
果然,纪青抱着她望外走,她咧嘴笑。
王氏笑,又对闺女说道:“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像云朵这么有灵性的娃,这才几个月,竟像能听懂话似的。”
柳秀秀心里叹口气,没接她娘的话,她心里发愁云朵,愁她和纪青仨太亲近,又不是亲姊妹,比起她这个娘好像她更黏糊纪青。
还有一种怪癖她都没敢和娘说透,更没和任何人说过,云朵竟然不尿床,她好像一次也没见她尿过,人家的孩子三四岁尿床的都有的是,她倒好,每次都是纪青给她把尿。
纪小三都半岁了,别说尿床了,动不动还在床上拉粑粑。
柳秀秀这边想着,纪小三在那屋里又把粑粑拉床上了,云朵先发现的,简直无语了,这小丫头,躺着就能解决人生中的大问题。
她掀着她的脚,纪青一边嫌弃一边手忙脚乱,弄好又掂出去把垫子洗了。
柳秀秀不放心过来看看,云朵假寐,这屋里热,她想把云朵抱回堂屋里睡,眼神落过去,顿时脸沉了,都睡着了,云朵还与纪小三手拉着手,她过去把俩人的手拨拉开,见纪青也来,说上一句,“看好她俩。”
柳秀秀一走,纪青就凑过去小声问云朵,“我长的真的很磕碜人?”
这问题刚问过一遍,又来。
云朵嘴角抽搐,“你要不再去水缸里照照。”
纪青哎呀发愁,把自己扔到床上,“云朵,你说你,咋就能长的这么白,一白就好看。”
云朵呵呵。
这纪大姐反常了,今天咋就这么关注自己的长相啊,真成大姑娘了!?
云朵用手捅她,“纪青,想白你得注意防晒,就像这么热的天,就不能往外跑了,还有吃东西得细嚼慢咽,吃的太快了不仅发胖,还发黑。”
纪青吃东西总是狼吞虎咽,甚至有的嚼都不嚼都直接往下吞。
好几次,云朵瞧着都怕她噎着缓不过来。
纪青听了,很郑重的点头。
半下午,柳炎回来,叫她进山挖陷阱。
她立即屁颠屁颠的背起竹筐,全然忘了云朵说的防晒。
山脚下,陈氏带着闺女摘草药,瞧见儿子和纪青俩人一前一后的过来,抿抿嘴,眼里满是笑意。
柳秀秀回了娘家,第二天纪财伦才知道,他向自家老娘念叨,“少了柳秀秀就少了个绣娘。”
纪老太太不以为然,“那还少了几张嘴呢,老大呐,绣房这几日挣的钱呢,交到娘这吧。”
纪财伦噎住,心里恼怒娘眼皮浅,做事不为他这个大儿子想,老二的工钱由她亲自领,他的工钱是舅舅发,娘早早的嘱咐了,工钱发到她手里,现在还瞄上了绣房。
可恶,他辛辛苦苦挣的钱都砸到老三身上,可老三都去县城念学了,还没考个秀才的功名。
老三根本不是念书的那块料!
纪财伦脸僵笑下,“娘,这才几日,绣房还没周转开呢。”
到了第三天,看了看做好的衣衫,才了解往日那些做工精细裁剪得体的衣衫都是出自柳秀秀之后,而这些,根本没有一件算得上精品,纪财伦黑着脸在绣房大骂了一通,更是一个巴掌扇过去,蓉娘的脸上立即肿起红通通的五个指头印子。
“贱人!这就是你做的绣活!”竟敢拿次充好,偷梁换柱,纪财伦瞪过去,最后目光横到了小桃红身上。
小桃红缩着脖子,怯声道:“大爷,今天我都去把柳秀秀叫回来。”
都是柳秀秀个贱人害她挨打,蓉娘恨的咬牙,柳秀秀回来,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在纪家,掌权的是纪老太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