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着腰肢,彩莺在前面婀娜多姿迈着小碎步。
柳秀秀低头看脚尖,由着领进房门。
“二太太,以后你就住这间。”手指着厢房,眼底是一片讥笑。
二太太!?
柳秀秀没去注意采莺的特意指给她的厢房,而是惊愕她的称呼,“大……大嫂?”不该喊她弟妹吗?
“大嫂?”顿了一下,彩莺满眼都是鄙夷,“哼,纪家大夫人能会出来接待你啊!?”
“你别妄想了!”
“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啊!?”
“真是笑死了。”
一边走着,彩莺笑的花枝乱颤,媚意横生。
柳秀秀眼里有了冷意,眼前的女人,穿着绸布衣裙,头上还带着插珠与绢花,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大户人家的丫鬟穿的没这么招摇。
恰好一个小丫头从身边走过。
瞄了一眼,一个“妾”字进入脑海,再看彩莺,眼里流露出轻视与嘲讽。
随即又苦笑,自己活的还不如一个妾呢。
初来乍到,不受纪家欢迎,一个妾就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她有啥资格笑话别人呢。
抿了抿嘴,抱紧了闺女,跟着彩莺穿过了园拱门到了前院。
在大厅堂里,见到了纪老夫人和纪大太太。
老来俏,年轻时,家境不富裕,没那个闲钱,没想到泥土埋住半截腿,老头子先走了一步,儿子长大了,小子比老子有出息,挣的钱也孝敬。
纪老太太刻意的打扮自己。
此刻,穿的极为华丽,大红色绣缠紫萝的锦绸褙子,下身又是大红色绣花的连枝裙子,头发绾着纂儿,插着银步摇。
只是,即使擦着粉,一张黑脸大煞风景,俩脸蛋还抹了腮红,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但老太太自觉良好。
很美。
柳秀秀跪下磕头,云朵瞧见就想起宋小宝女装的扮相,咧开了小嘴。
这老太太,装猴子呐。
比起老太太,纪大太太穿的朴素多了,柳秀秀瞄她一眼,喊声大嫂。
纪大太太长的长得柳眉杏眼,圆长脸,肤色一般,她有一个教书的爹,还有一个秀才哥哥,人很高冷,微微蹙眉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柳秀秀垂首直立。
纪老太太打量她半天。
“柳秀秀!”
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开始训话。
“你能进了我们纪家的门,也算是你修的福气,老二那一门,你照顾好,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找什么野男人,否则,乱棍打死!”
从进来没有笑脸,只有下马威。
柳秀秀眼里含泪,恭敬点头,“娘教训的是,儿媳谨记。”
云朵撇撇小嘴,对猴子的嚣张非常不满。
仅凭空寻来风就污蔑娘,不是个好的。
她一翻眼,正对上纪大太太怀里的纪宝儿。
刚满一岁的纪宝儿,瞧着她一股稀罕,冲着她咯咯笑,伸着手似乎还要抱她。
纪大太太不悦了。
把儿子搂住,冲着柳秀秀,“离远点,身上一股味不知道吗。”
柳秀秀忙后退两步。
哪成想,纪老太太鹦鹉学舌,袖口掩住鼻子,瓮声道,“你往后退两步。”
直接后退三步,柳秀秀一脸难堪,泪落到了云朵脸上。
云朵扁扁嘴,想用哭帮娘离开,又怕帮倒忙给娘惹了麻烦。
小嘴张张又合上。
“柳秀秀!”纪老太太又开始耍她的威严,“你家青丫头性子野,竟跑到皇家寺庙那捣蛋,被人家关了,早两天庙里都通知去领,你是她娘,抽空去把她领出来。”
她去领?她还是月子里的人,柳秀秀怔下,不敢不应下。
这人也认完了,纪大太太抱着儿子就走。
连声再见都没给老太太说,纪老太太对这个儿媳是敢怒不敢言,气都洒到柳秀秀身上,“杵着干啥啊,当木桩啊,滚啊!这是个贱人!”
柳秀秀眼里含泪离开,耳后传来彩莺娇媚讨好的声音,“老太太,今天的妆容配你这身衣服真是富贵极了。”
是挺富贵的,都能当猴子收门票了。
云朵哼唧发出个单音节,过度白皙的小脸一笑露出个小酒窝,看着闺女,再苦再难都能烟消云散,柳秀秀眼中带泪。
纪家两进两出院子,前面是厨房大厅堂,其他几间房住着老太太,大儿子一家、还有小儿子,后面是东西跨院,东边是下人住的,西边是二房。
柳秀秀一路走来,碰见了两个丫头,她低垂着头,俩小丫头神情怪异,眼风乱飞,时不时窃窃私语吃吃的笑。
此情此景,又如刚才在大厅堂内,好似又人拿针王她肉里扎一般。
疼的钻心。
搂紧闺女,加快脚步。
在房门口,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儿,头发乱糟糟的,小脸脏兮兮的,身上穿的是绸布小褂。
纪伯伦的二女儿,纪苏。
纪伯伦娶第一个媳妇,生下了纪青,两年后死了,之后纪老太太又给纪伯伦娶了一个,也就是纪苏的娘,生没纪苏没仨月,人就没了,这第三个更彻底,生下闺女,不到两月,就去了。
整个院子看着就阴森森的。
站在门口,就有股股骚臭味传来。
抿下嘴,忍住翻涌上来的恶心。
柳秀秀看四下看看,转身进了屋。
首先映入眼前是一张大床。
床上……惊骇!
外面青砖琉璃瓦,里面却是破烂不堪、杂乱不堪,臭味更浓。
一张破床上,躺着几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