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一晃便是六年。
少年十六,芳华正茂,容资倾城,轻颦浅笑、举手投足间,皆有不与人间烟火相衬的仙气,软绸剪裁出来的白衣,更显得他卓尔不群,高处寒冷之意尽现。
“先生。”
楚孤雾在成长,飞落霞同样也在成长,前者是风度翩翩气质绝佳的俊美少年郎,后者是帅气英武的强悍女保镖。
他们相伴走过六年,存下彼此无数回忆,是任何时间都无法抹去的,犹如珍贵绝版的胶片日记,只待年华老去后,独自在房中放映,听那过去的声音。回想他们曾经的嬉笑打闹,欢声笑语,美好幸福,酸甜苦辣,桩桩件件,仿若昨天,然后闭上眼,把这些无比珍贵的记忆带进棺材里同自己葬在一块,永远不分离,珍藏生生世世,哪怕到了黄泉地府,也不愿意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却前生。
每天清晨,露珠还没干透,楚孤雾就要到花园亲手剪下一捧白似雪的玫瑰花,插在透明的水晶中,让飞落霞摆在自己屋里。这是六年来,一直的习惯,每天都会进行,从未间断过,而那捧会干掉的玫瑰花,飞落霞会在夜晚降临之际,极其珍惜的拿下来,由她自己亲手制成干花,再按照之前楚孤雾摆放的形状,重新放在中。
所以,飞落霞的卧房内有一面镶嵌在墙壁内的花架,上面按照每天的顺序摆放着玫瑰干花,一排一排,整整齐齐,花瓣是白中带点枯黄的颜色,不是那么有生机,但却是飞落霞极其珍爱的,除却她自己,也就只有心中那个被视为最高信仰的人,才能触碰。
平常都是七点一刻,楚孤雾就会捧着插好的花回来,然后飞落霞会等在餐厅,陪他一起用早饭,但今天似乎是晚了一些。飞落霞找过来的时候,家庭医生正在给楚孤雾包扎伤口,是被玫瑰花的刺给扎破了指尖,并不严重,却让飞落霞蹙起了眉。
从两年前开始,楚家大宅的人就全部被扼令改口,尊称楚孤雾为“先生”,这不是一个关于年龄的称谓,而是地位的称呼。外面的人也随着慢慢改口,见到楚孤雾的时候都是称“先生”而非“楚少爷”。
“一点小伤口而已,也值得你皱眉。”楚孤雾点点飞落霞的鼻尖,他现在可比飞落霞高出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需要仰视飞落霞的楚家小少爷了。
飞落霞看到医生收拾走的沾着消毒酒精的棉花球上还有鲜红的血迹,她小心翼翼的捧过楚孤雾的手,见到原本漂亮修长的手指缠上了纱布,飞落霞抿唇,心头泛起一阵疼痛,恨不得那些刺是扎在自己身上。
先生这么清贵的人,擦破一点皮她都觉得心疼万分。
“以后让仆人去剪,先生不许再碰了,大不了我不要那花了,白得让那些刺扎到您,得多疼。”刺扎在楚孤雾的手上,飞落霞的心也跟着疼。
楚孤雾看她瞪那些玫瑰花时苦大深仇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噗嗤笑出声,用受伤的手指去戳飞落霞清瘦的脸颊,“心疼了呀?”
飞落霞被楚孤雾突然的笑容给惊住,愣在原地半响,才闷闷的回答,“嗯,这些事情您可以交代仆人去做。”
能每天收到他亲自给剪下来插好的玫瑰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飞落霞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幸福而让他受伤。
因为,
她最大的幸福就是不让楚孤雾受伤。
这不仅仅是做为保镖的职责,也是飞落霞最大的心愿,她宁愿不要那份六年如一日的幸福,也想要楚孤雾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这就足够了。
别的她并奢求什么,只求楚孤雾平安无事。
见她总是皱着一个眉头,楚孤雾似乎叹了一口气,让人先把花送去飞落霞的房间,然后他拉着飞落霞的手,慢慢的往回走。
飞落霞任由他拉住自己,她其实也不想这样过度保护,但近期时局动荡,稍有不慎楚孤雾都会有危险,四大家鼎力的和平局面只是暂时的。因为就在上个星期,还有杀手潜入大宅想要刺杀楚孤雾,楚孤雾若是出现意外,楚家必定大乱。
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只会让飞落霞更加坚定保护好楚孤雾的决心,除此之外,她并不做他想。
“别总是冷着脸,笑一个,笑一个讨喜。”楚孤雾弯腰与她平视,两人距离很近,几乎就要鼻尖怼着鼻尖了。
飞落霞悄悄往后挪了一寸,眼神飘忽不定,楚孤雾身上散开的淡淡清香,仿佛能迷惑人的心智,每次都能让飞落霞晕乎乎的,大脑失去思考能力。
楚孤雾不依不饶,硬要飞落霞露出笑容,飞落霞平时就不善言笑,但她不会拒绝楚孤雾任何要求,所以还是努力的扯扯两腮僵硬的肌肉,露出一个僵笑,乍一看,还不如不笑呢,真是应了老话,笑得比哭难看。
“笑得丑死了。”楚孤雾毫不留情的评价说,曲指敲了敲飞落霞的头,短短的发茬他摸着都扎手,就又开始挑毛病,“让你留头发怎么就是不愿意留呢,多大了还跟个假小子似的,带你出去别人都以为是男的。”
“长发麻烦,不方便。”飞落霞只能重复着解释。
楚孤雾不满意,“也没让你留很长,你还敢顶嘴,小心我罚你。”
说完作势又要去敲飞落霞的脑门,后者下意识的想躲,气得楚孤雾直瞪眼,一把拽住她站好在自己面前,“你还敢躲,都是我平时把你给惯坏了,以后你不听话我可是真要打你的,听到没有?快点回答我。”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