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师父转过去,还有半个后背露在外面。他连忙伸手把被子扯过来一点,俯下身子的时候,却正巧看到苏瑾一张一的唇,他盯了一会儿,脸颊却似烧着了般滚烫,于是立马收住了视线,微微向下移,好巧不巧,苏瑾脖子下半敞开的颈项和清瘦的锁骨又露了出来,落入他的眼底。
他的颈项纤细白皙,有些发丝缠在了脖子上,他颤巍巍又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把缠住脖子的那一缕头发牵了过来,和脑后的那些一同理顺了。他这才重新看了一眼,苏瑾的嘴唇一张一合,浅浅的气息,眼睛紧闭着,直直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而刚刚被那缕发丝盖住的地方,竟然还有一颗墨色的痣。
在白皙的脖子上衬得分外显眼,他忍不住缓缓伸出了手,在即将要碰到的时候,却生生止住了。
明明刚刚只是看着而已,下一刻他竟然忍不住要伸出手去。他这是怎么了,竟然要对师父做出这样的事,这是亵渎啊!
一刹,他急急收回了自己的手,把苏瑾的被子拉了过来,想要给他改好被子,可是苏瑾却死死扯住,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翻过他的身子,把被子拉过来,同时嘴里温柔地说:“师父,盖好被子,不让要着凉了。”
苏瑾浑浑噩噩的,听到他说的话,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只是茫然地回:“嗯,好。”
等到给苏瑾盖好了被子,掖好了被角,又把屋子里的炭火换了一轮,屋子里重新变得暖和了,他才蹑手蹑脚地轻声离开。
当身后的殿门关上了,隔绝里屋内所有的气息和暖和的炭火,屋外的冷风吹透了他,从内到外,冷风像是会钻空子的老鼠一样,从他单薄的里衣里钻进来,渗入皮肤,把他原本怦怦直跳的心吹得清醒了几分。
他的后背紧紧贴在殿门上,双手紧紧扒住两边,指尖蜷曲,泛着青白。
直到现在,他还是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即便苏瑾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用着往常一贯而稍显严肃的语气责备他,眉眼唇鼻都让他觉得熟悉又亲切。他已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还算正常,生怕这么多年的沉着淡定在他面前原形毕露了。
外头的云朵缓慢地飘着,略过山林的风寒冷刺骨,但是他却觉得一切都变得好看了。
最好看的景色已经回来了,即便院子里探出墙头的枯枝上只挂着几片黄页,一大片的花海也都枯成一堆泥土般的颜色,但他依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十足好看。
不知不就,他站在冷风中就已经半个时辰了,他原也想离开,可是站着站着,就舍不得走了。
师父就在这里,他半步都不想离。
孙管事提着一个食盒从南殿的后门过来,远远地就看到南殿门口站着一个人。
孙管事多亮的眼睛啊,立马呵了一声:“黎公子!”
黎策循声望过去,看到了孙管事,连忙点了点头:“孙管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