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院!”叶天道:“此琴当年他盗取实非得已,今日主动还回,实属不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府后,我就发令全府,正他之名!”向东林道:“你见过他?”
“是!我宁愿没有见过他!”
“为何?”
“因为跟他一番交往,我时至今日依然神伤!”
“神伤?”向东林不懂,向月华也不懂,不过,只要不是那事,她都很放松,今天她是受尽了折磨,老是紧张着,一张一弛的受不了,看来,人就是不能干坏事,干了坏事提心吊胆的太难受了,当然,在她的事情中,干坏事的一直是叶大流氓,她就不懂了,这大流氓怎么就不紧张,这脸皮怎么炼的……
“翠竹道人当日盗取天道琴,只因为他爱人飞雨的家乡被地狱大军侵占,他要完成他爱人的心愿,守护她的家乡!”叶天道:“一年前,他终于封闭了地狱之门,进入地狱道寻找飞雨……”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似乎在说着一个他不想说但又不能不说的故事……
向月华还是被这份独特的感伤感染了:“他找到了吗?”
“找到了!”叶天道:“但飞雨已被地狱死气侵袭,完全不认识他!”
向月华眼睛一下子湿润,苦守三百年,最终相见,却是形如陌路,这份残忍无情将她属于女子柔情的一面完全击溃。
“可怜!可叹!”向东林轻轻叹息:“想不到他也是修行路上的一个特例!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叶天道:“故事还没有完!我与翠竹合力,驱散了飞雨的死气,她恢复了正常……”
“啊……”向月华一声惊呼,充满欣喜,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这完全是喜剧的结局嘛,等等……他全程参与了?
“别高兴得太早!世间事悲多乐少,又哪能事事随心?”叶天道:“地狱圣主挟血海之力前来,为送我们踏上人世间,飞雨牺牲了自己,她最后一句话是告诉翠竹:你能为我来地狱,我也能为你永坠沉沦!”
“她的牺牲没有成功?”向东林道:“翠竹是否终究无法回到人世间?”
“不!翠竹回到了人世间,但他又主动下去了!”叶天道:“他将天道琴托我转交给你,化身石桥永留奈何桥,只为能看到她爱人在身边走过!”
向月华两行清泪悄然流下!
她被深深打动。
三人久久无言!
良久良久,叶天转身而出,空中飘下一首哀婉之诗:
“无知千载问修行,
谁识石桥半寸心?
三百华年原有度,
一世fēng_liú天道琴!”
细细品着这首七律,向月华久久地看着天空,三百华年原有度,一世fēng_liú天道琴,翠竹的一世fēng_liú留在了天道琴中,而她呢?他与她的一番交往却在哪里了结……
向东林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似是低低自语:“叶天,他还去了地狱道?”
向月华的心神被强行带回。
“传令!东林学子全体返回学府!”向东林道:“连夜出发!”
……
黎明时分,百万东林学子返回!
五个月来,他们流离失所,五个月来,他们寄人篱下,五个月来,他们受尽屈辱!
但,一切都已经结束!
因为叶天的强势介入,他们的噩梦结束了,血族入侵瓦解了,他们又可以回家了。
回家,对于修行人而言,是一个很可笑的词,他们该当没有家才对,但此刻,碧流河另一侧的东林学府、东林城此刻在他们心中是一个很温暖的地方。
没有失去过不会知道珍惜,没有分离过不会知道爱!
不管有多少人听到这句话联想的是游子回家,都有两个人感觉不一样。
水逍遥!
她在河边回头,看着那片山坡,山坡上没有茅屋、没有村姑,当然更不会有他潇洒的身影,他去了哪里?他还会不会踏上东林?他要她在世人面前跟他保持距离,但在她的心里,这距离又怎么能去拉长?
另一人当然是向月华!
她黑纱蒙面,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大树下,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不是我在金阳,你在落日,而是我明知道你就在不远处,却不知道你离别的柔情目光给了谁!
是的,叶天的确是在不远处!
他目送着这群庞大的人流离开,目送着他们回到东林!
那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归宿,而自己呢?
自己是一个没有归宿的人!
夜幕低垂,四野无声,苍茫星空谁与共?
叶天一飞冲天,站在茫茫云层之上,一个转身消失在茫茫云海深处,下一刻,他出现在一个地方,这地方是他很熟悉的地方,独木寨!
独木成林!
这真的与他很相配。
树木孤独,但他并可以以一木成林,自己孤独,但自己又何尝不能一木成林?
他坐在孤木的最高峰,开始闭关。
这一番闭关迟了些,他其实早就有闭关的需要。
天河之心是世上最纯净之能量,地狱血海是世上最邪恶的能量,两种能量在体内交织,似乎在构筑着一个奇妙的世界,甚至是一个混沌初开的世界。
问世间先有善还是先有恶,问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如果说性本善,为何婴儿都知道抢奶?如果性本恶,为何婴儿的心机全无?
或者都不是,人之初本无善恶,只有天性!
天性是什么?天性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