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树春回到了住所,孔得禄家中,却是发现,孔老二家中一片鸡飞狗跳的,他随便抓个人一问,方才知道是孔老二回家了。
孔树春仔细一算,自己已经离开白沙镇八日了,却仍是没有办成老夫人交代的事情,内心里不免有些气馁。
当初,孔树春率先向老夫人建议周孔联姻,这完全是出于他对孔家的偏爱,想让孔家借助周家飞黄腾达,只是,想不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孔家人目光短浅,分不出金玉败絮,竟然觉得周家不过是乡下人,家世尚不如孔家,不肯联姻,
孔树春费劲了口舌,详细地说着周仲信的才干和谋划,白沙镇的变化和繁荣,孔得福终于有些意动了,愿意跟女儿再做商量。
自古婚姻都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孔树春觉得孔得禄算是默许了,这门亲事当是成了。于是,他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次日,孔树春一身新衣,又仔细打扮一番,正式去拜访孔得福。
孔得福热情地招呼孔树春,并招呼女儿惜春出来拜见孔树春,孔树春笑的合不拢嘴。
孔惜春旋出即隐,两人分主宾入座。
“树春,孔家和周家原本就是姻亲,关系自然是比旁人更加亲近的,你此行的意图,我已经明白了。你一心为我孔家着想,前几日,是我错怪你了,请你万勿放在心上。”
孔得福起身,郑重地向着孔树春拱手致歉。
孔树春忙是起身回礼,道:“家主不必如此,自周家搬离开封府,两家隔地相望,已经一十五年了,家主不明周家的现状,这不是家主的过错。”
孔得福一笑而过,两人再次落座。这时,孔得禄端起茶杯,佯装喝茶,余光却是瞄向了帷帐之内。
“树春,听你的意思,周家兴旺发达,远胜于孔家了。只是,这聘礼却是还不如开封府里寻常人家,这让我很为难呐!”
孔树春面容一紧,试探地问道:“家主以为聘礼几何啊?”
孔得福面露为难之色,推脱道:“这我却是不便说了,你可以去外面打听开封府里大户人家聘礼几何,我孔家也有几位待嫁女子,只要不让我孔家颜面扫地,这门亲事,我便不作反对了。”
孔树春听罢,心中不喜反惊,姻亲,在他看来,这本就是天大的喜事,但是,自从来到孔府,就是诸事不顺,孔家不信任他,也不信任周家,他料定孔家这次是要狮子大开口了,他原本滚烫的心渐渐地开始发凉了。
孔树春回到别院,让仆役叫来孔家的总管,塞给他十两银子,问道:“你们家老爷有些话,不方便当面与我说,他可有交代你与我说?”
那总管才五十岁的年纪,已经是双鬓斑白了,想来是经历了许多事,正所谓人老成精,说得大概就是这类人吧。
总管乐呵呵地收了银子,说道:“回禀尊客,我家老爷无有交代。”
孔树春笑着又问道:“孔府可还有婚约在身的女子?聘礼几何啊?”
总管目光转动,凝视着外面,思索了一阵,方才悠悠地说道:“只有一位,是二爷家中的惜月小姐,许配给了开封府珠宝商王家二子,聘礼千金,珍珠十粒。”
聘礼千金,按照市价,折价白银就要近八千两了,这还只是小头的,那珍珠十粒才是大头,价值大约超过万两了吧。
孔树春摇头苦笑,听孔得福的意思,周家所出聘礼不得低于王家所出,这是孔得福在攀比二弟孔得福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孔得福才是孔家正朔,就像是皇朝太子,而孔得禄,就像是分封出去的藩王,这藩王自然是要比太子矮上一头的,相应的,郡主也要比公主矮上一分的,所以,在聘礼上,孔得福希望能压过孔得禄!
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兄弟攀比,这可是苦了他孔树春了啊!现在孔树春也渐渐领悟了一些东西,孔得福别有打算,这周家原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是因为他死缠烂打,两家又是姻亲,老夫人尚在世,孔得福不愿背上不肖,不睦的名声,这才想到在聘礼上做文章,让他知难而退!
孔得禄这一手干的漂亮,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了,若是周家拿得出这许多的聘礼,便证明周家真如孔树春吹嘘的一般,他便下嫁女儿又何妨;如果周家拿不出这许多的聘礼,那就是你孔树春在吹嘘,看你有何脸面再提结亲的事情。
孔树春不免尴尬,也有些悔恨,他把周家吹嘘到天上去了,被孔得禄钻了空子了,这件事怕是要黄了!
只是,他不甘心呐,付出了那么多,又在老夫人跟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请罪,这绝对不行!这里面还关乎周仲信的谋划,他绝不肯轻言放弃!
孔树春又摸出二十两银子,塞到了总管手里,问道:“敢问,这是哪一位的主意?”
他与孔得福也是天天坐谈,也摸清了孔得福的性子,这一位类似周憧憬,才能平庸,意志不定,喜好面子。他现在已经处于孔得福的对立面了,打算从孔府搬出去住,也暂不去见孔得福了,采用这种以退为进的办法,让孔家人对他放松警惕。
这样的话,就需要搭上一位盟友,替他去游说孔得禄了,而给孔得禄出主意的人正合适!
总管也是洞悉人心,他依旧不去看孔树春,凝视着外面,对银子也是来者不拒,对问题也是知无不言。
“是我家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