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灯灭,生前万般荣光死后不过是个笑话,待看够了便落场了。
只是萧若珩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那么急。萧纯死时不过十六,正是青春少艾,身为未嫁女,若是平常人家祖坟都是去不得的。天成帝在豫王的哀求下,许她进萧氏祖陵,就葬在她父母的身边,又给了公主的封号。
这一场葬仪办得极其华贵,却也极其冷清。
萧若珩一回到府内就病了一场,浑浑噩噩地睡了两天,再起来只觉得什么都不同了。
萧寰让人送上了丧仪,却拘着不让萧若珩去吊唁,只说她身体未好,莫冲撞了。萧若珩也不想去,若生时待她不好,又何必死后去哭呢。
这过了两三日,萧若珩精神一直不大好,太医来瞧了只说是郁结于心,萧寰当她是伤心过头,便想遣了贺峥来与她逗乐子。
贺峥这几日因着茶馆那人的话,老躲着萧寰,深怕自己受不住诱惑犯了错,心里嘀咕着要不要趁着快过年了回潭州去,还是跟着灵珑回家乡去。
被萧寰这么一拦,心都要跳出来了。
难不成他知道了我要逃走?
贺峥心中打着鼓,垂着眼帘,脑子里转的飞快,就想着要怎么撒谎才能瞒过去了。
“想什么呢!”因着萧纯的死,萧寰的心情也不大好,也没什么心思同贺峥说笑,见她发愣心中有些不悦。
“没什么。”贺峥埋着头不说话,心中却开始骂娘了。操,这人怎么能用核桃打人呢!要不是她反应快,被这么一打该有多疼。
她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一掐,核桃便碎了一手,左手挑一挑,趁人不备塞进了嘴里,嚼一下满口生香,还挺好吃的。
“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萧寰问。
贺峥嚼着核桃点点头。
萧寰瞧她这样就知道她没听清,于是故意说:“那你把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贺峥继续点头,随后觉得总有些不对劲旋即抬头看向萧寰。说什么?
萧寰气笑了,无奈地摇摇头,挥手让她下去,果然不该寄希望于这个丫头。
“可以走了?”贺峥问。
“走吧走吧。”
贺峥后知后觉的退了出去,还顺了两核桃。硬皮核桃在她手里嘎吱嘎吱碎的跟瓜子一样,她边吃边想,萧寰到底说了啥来着。等吃完了两个核桃,她终于想起来了,萧寰是让她去看看萧若珩对吧。
贺峥只知道萧若珩死了一个侄女,这几日身上一直不大好,倒是不知道死的是萧纯,也不知道萧纯就是死在萧若珩的眼前。
想着自己也快要走了,本着好聚好散的念头,拍了拍手转身去了青梧院。
青梧院里比平日里还要冷清,来来往往的丫头们都愁容满面,就连喜蛛也是紧着一双眉毛。
萧若珩一生病,喜蛛也被叫了回来,正好今日当值。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贺峥问。
喜蛛摇了摇头,把她往屋里领,一进屋就瞧见了梨香。
梨香瞅着她笑了笑,说:“你来的不巧,郡主刚刚睡下。”
“那我过会儿再来好了。”贺峥说。又不是非要在今日道别,瞅着着满屋子的愁云雾雨,贺峥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刚说完预备要走,芸香便撩了帘子走了出来。
“郡主说请贺姑娘进去。”她说。
这话一出众人颜色各异,什么情况?
贺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屋,她这是第一次进萧若珩的闺房,这么一瞧去又觉得没什么两样。倒是萧若珩让她大吃了一惊。
萧若珩半躺在床上上,乌黑的头发只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穿着一身粉色碎花的xiè_yī,外头罩着一件绣并蒂莲的袄子,一张脸比扑了粉还白。
“你来了。”萧若珩说,她的话音软软糯糯,倒是和平常不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贺峥问,萧若珩这一副快去了半条命的样子着实吓了她一跳,心里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萧寰会寻上她了。
萧若珩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道:“哪里有什么事,就是这些日子有些累。脑子浑浑沉沉的,怕是睡得太久了。”
贺峥记得有人说过,过度沉睡的人不是身上受了伤便是心里受了伤,借睡眠来恢复自身元气,只是身上的伤容易好,心上的伤却难痊愈。贺峥也不问,只说让她多起身走走,躺太多人会废了的。
萧若珩笑着点点头,“你今儿怎么得了空来瞧我?”
自从寻到了灵珑,贺峥待在府里的时候越来越少,连青梧院也鲜少踏足了。
贺峥不好意思看她,说:“我要走了。”
萧若珩一愣,倒是没反应过来。
“回家去吗?”她问。
贺峥点点头。
“临近腊月是该回去了,想来也能在年关前回家去,早点回去你父亲也会开心。”萧若珩说。
贺峥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离家出走,她爹看见她怕是会非常开心,会非常开心她回家送死,但是如果她不回去恐怕会死得更惨。这么一想贺峥叹了口气,不知道到底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怎么,回家不开心吗?”萧若珩笑看着她。
贺峥嘟囔嘟囔说:“我还没和你哥哥说呢。”
“怕什么。”萧若珩无所谓的开口。
她自然是不怕了。贺峥还是怕的。
虽然这些日子的相处,让贺峥知道了萧寰是个纸老虎,吴王府与归云寨之间的种种她也听寨中来的探子说了。萧寰与她父亲确实有交易,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