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街位于皇城东边,它贯穿了玄武、朱雀、宣阳、安兴四坊,是直通外城门通化门的一条大街。从东城各坊出来沿着雁门街一直往西走就到了皇城的延喜门,进了延喜门也就进了皇城,这里是东城去往皇城的必经之路。
一大早昭王府的马车就顺着这条街进了皇宫。马车上的昭王妃忧心忡忡,她一晚上没睡好,眼皮子一直在跳,心里极为不踏实。若不是今日需进宫谢恩,她怕是怎么也不会出门的。
心里闹着别扭,面上还是平和的同慕容瑜上了马车。一路上夫妻俩都没有说话,贺若赟是没那个心情,慕容瑜也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
安安静静地进了皇城,马车在昭阳门停了下来,再换了小轿进了瑶华殿,瑶华殿的大宫女芍药正在殿门口等着他们。远远地瞧见人来了,立时领着人碎步迎了上去,扬着笑施了一礼:“奴婢见过昭王、昭王妃。”
贺若赟冲她笑了笑,慕容瑜点了点头,芍药这才起了身。拓跋皇后是慕容瑜的养母,情分和旁人自然不同。没多说什么便由人领着进了大殿。
殿内拓跋皇后正同人说着话,原先皱着眉头,见了两人眉眼才舒展了开来。
“儿臣见过母后。”夫妻俩遥遥一拜,拓跋皇后一点头,立在他们身边的宫女立马将人搀了起来。
殿中站着的女官季氏待两人礼毕之后,也冲两人施了一礼,方才便是她在同拓跋皇后说话。她是伺候在拓跋皇后身边的女官,也算是看着慕容瑜长大的,此时见了慕容瑜携妻而来,心中也是颇为感叹。
拓跋皇后见了小夫妻也是十分欢喜的,人虽不是她生的,但怎么都是她教养长大的。比起燕帝其他的孩子,还是这个最得她的心。
再瞧了刚生了孩子的贺若赟眼底青黑,原本一张颇有福气的圆脸瘦了个尖,肉眼可见的清减了不少,气色也大不如前,更是颇为心疼。
拓跋皇后虽没有生过儿子,但也是见过这一众后妃生子,生生死死,九死一生。生个孩子,便是一脚踏进了阎王殿,有命回来那是福气,没命回来也怪不得谁。
她冲着贺若赟说:“你这胎不容易,该是卧床静养才是。我这儿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等好了再来请安也不迟。”
贺若赟领了这个情却不敢当真,只笑着说:“规矩不可废。”
拓跋皇后一时无言,这个孩子就是太规矩了,如此便息了说些贴心话的心思,只伸手逗着孩子。
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孩子,此时真是白白胖胖的,一双眼睛黑瞳大于眼白,咕噜咕噜的在眼眶里转着,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拓跋皇后逗得开心,突然想起了这孩子的满月宴之事。
慕容洵的头七刚过,灵还停在肃王府里,在这个时候办喜宴,到底是不合时宜的。如此想着,拓跋皇后便叹了口气:“去开了库,把那块灵山玉拿过来。”
芍药领了命,不过半晌便捧了个红绸子回来了。上面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玉锁,一面刻着百岁无忧四个字,一面刻着八仙赐福。拓跋皇后接过玉锁,将它挂在孩子的身上。
“这是我小时候的物件了,今儿就给这孩子了。盼他平平安安,百岁无忧。”
拓跋皇后这一支是正统拓跋家的旁支,自其祖父起便没落了,直至拓跋鸿参军日子才好过了一些。能让拓跋皇后留到现在的东西必定不是意义重大,便是不得了的珍品。再瞧那玉锁在阳光之下流光溢彩,贺若赟更是心惊。
慕容瑜伸手按住了贺若赟,“儿臣替承佑谢过母后。”
拓跋皇后听了这才笑了,又逗弄了承佑一会儿便放了他父母离去。
出了瑶华殿,慕容瑜说:“母后赏赐的东西你只管收下,旁的不要多说。”
贺若赟道:“我自是知道这些,只是那玉母后看起来十分珍视,给承佑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慕容瑜看了一眼长子,伸手替他将帽子正了正,他轻声说:“能有什么不妥,母后喜欢承佑,是他的福气。”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不是亲孙子,这话贺若赟没有说出口,既然人家好好的,她又何必做小人呢。又是安静地出了昭阳门,贺若赟上了马车,却不见慕容瑜上车。
隔着车窗慕容瑜说:“府衙里还有些事未处理,你带着孩子先回去。”
贺若赟沉默的点点头,她不知怎么的心底松口气。他们成亲多年,因为她的身子弱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慕容瑜也体恤她没有纳侧妃,对于这一点贺若赟很是感动。只是这个期盼已久孩子的降生,并没有改变什么。
慕容瑜依然是那样的沉默,原本就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也愈发的淡漠了。明明是同床共枕,她却永远猜不透身旁人所思所想得究竟是什么。
贺若赟叹了口气,忽而听得咯吱一声,一阵摇晃。马车不知怎么的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怎么了?”贺若赟顾不得自己被跌了一下,她认出了这是承佑的声音,连忙问道。
只听见车夫说马车的车轮竟断了,简直天方夜谭,好好的车轮怎么会断了呢。贺若赟还没来得及问出这句话,承佑的哭声愈发的大了,她的心也因此慌了不少。
后车的丫鬟馥香跑了过来,一张脸煞白,却仍口齿伶俐地说:“世子怕是受了惊吓,正哭闹个不停。”
刚出生的孩子可受不得惊吓,莫把魂给吓跑了。贺若赟听了心中发慌,恨不得立刻飞到自己儿子身边。只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