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辄眼神微微一暗,转瞬便恢复了清淡之色,凤眼斜觑世子爷,“你现在的样子倒也很有汝王的中庸之态。”
赵连祁讪然,“我父王可不这么想,他自个儿碌碌无为也就罢了,还镇日的训斥我不知轻重,更是忙活着要给我找门亲事,让我安分下来过日子呢。”
赵连祁这话却不是自诽。汝王年逾四十,比皇上还要大几岁,却是在皇上登基后唯一活下来的亲王。这完全是赖于汝王碌碌无能与世无争的谦卑姿态。当年众皇子争储夺位,都穷尽了各种手段,唯汝王置身事外闭门不出,任外面烽烟四起只窝在府里装缩头乌龟,在落幕后才能保得一线生机。
赵连祁心中又何尝不知他们家能够安稳至今,也是靠着他父王这副低姿态,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但父王也实在太胆小怕事了,唯恐皇上误会我们两个勾结到一处。我就说了,若真要造反,那到底是我拥立你这个落魄的异姓王呢,还是你拥立我这个矜寡世子呢?差点把我父王气的吐血,哈哈······”
“你倒是心口无忌,也不怕这话传到那位耳朵里,倒是真让你变矜寡世子。”苏辄也低低笑了起来。
赵连祁学着苏辄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笑睇着苏辄,突然若有深意道:“不说这些了,我好不容易才舍弃了与美人幽约的机会,从家里逃出来,你总得感谢我赏我口茶喝吧?”
苏辄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
赵连祁故意卖关子,“唉······你大概也是没兴趣知道是哪家美人的······”
苏辄不说话,赵连祁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马车回到定王府。府里已经提前接到了苏辄回来的消息,李管家开了偏门领了人在门口迎接。苏辄下车后扫了一眼,没看到那个活蹦乱跳的小身影,微微皱了下眉,便领了赵连祁直接回了明月斋。
赵连祁有一段时间没来定王府了,眼睛到处乱瞄仿佛这一段日子里他没光顾定王府便会变个样子似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对了远之,不是说我那个小表弟住到你府上了吗?你将他丢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我待会儿倒是要去看一看。”
远之是苏辄的字。
苏辄漫不经心的走着,抬眼朝西面的院子看了一眼,却突然答非所问的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去了城南的武馆做了剑术武师吗,李将军的儿子是不是也在武馆里?”
“你是说李恪吗?”赵连祁愣了一下。
“我只是听说燕青那两个小子好像同李恪玩的很好,随口一问罢了。”
赵连祁不疑有他,“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后院的事来了,倒真是几日不见性子大变啊。李恪那小子我接触过几回,随了李将军,率性爽朗,根骨也很好,将来定是个不错的。你们家那两个小子跟着他倒也是好事。”
苏辄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到了书房门口,赵连祁主人一般走在前面推开门便走了进去,嚷嚷着:“你这里怎么还是连个丫鬟也不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参禅入寺呢,我渴了,快唤个人来泡茶,我要尝尝你这回让曹林倒大霉的茶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说完却没听见苏辄出声,转头看去,苏辄正立在门口发呆。便是狐疑的顺着苏辄的目光朝对面的墙壁上看去,发现在原本挂着一幅字帖的旁边多了一幅画。
他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苏辄的房间一向没什么变化,从小到大都是一副一眼就能望穿的寒酸样,就连墙上那唯一一副字也是苏辄早年自个儿写的,这些年就没变过。
而现在却在那字帖旁边突兀的多出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