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沈烟。棋声惊昼眠。
芒种已过,端午临近,楚宁生着一头三千烦恼丝,烦恼自不在少数,此刻,他又恼上了——曲扇儿近来对他若即若离,不大上心。
楚小宁不好美色,不贪财,觉得有曲扇儿这一朵桃花就够泛滥的了,也向来是不喜的。可当小包子脸不再颠颠的跟在后头时,他难得的不爽起来,或是吃醋,对吃醋!
楚翘段青舟将南山县游了个遍,眼瞅时日无多,套了辆大马车,急匆匆的回程,要回去陪阮娘过端午。
车上一共坐着五人,多出来的一人,正是段青舟的暗卫墨衣。
“既现了身形,便不必藏着掖着,近身跟着也是可行。”
自家主上的原话是这般说的。
此刻墨衣解了遮脸布头,穿着寻常的合身衣裳,许是未在人前露过脸,他耸着肩膀,探着脖子,越发像个大刀螂一样,手足无措的缩在马车角落,是个怕羞的害臊模样。
何况对面的漂亮小丫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猛瞧。而楚宁也睁圆了一双眼,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从来没得姑娘公子这般另眼相看,这让墨衣窘迫到至极。
曲扇儿瞧他,是觉着墨衣应是个高深莫测,武功出神入化的绝世大侠!这让她做红衣女侠的一颗小思心彻底活络起来——如拜了黑衣大侠为师,得他真传,岂不能独步武林?
楚宁瞧他,是觉得墨衣白白净净,朗目高鼻,生的不丑。年纪也小,与曲扇儿相仿,若是这小子发骚发浪,存了心思,小包子脸世事不知,准得让他勾搭去!
马栈,人困马乏,楚翘便在客栈要了几份炒菜与主食,让众人下车歇脚。
客栈不见多光鲜,桌椅油腻腻,菜却是出乎意料的香,几人舟车劳顿,早无了挑剔的心思,饭菜一上,纷纷提了筷头,就要大快朵颐一顿。
唯独墨衣,他是不敢也不习惯与主上同桌共餐,便拿了自己的一份,要到外头去吃。
楚翘拦了一下:“为何不与大家同吃?”
对于段青舟,也对于墨衣,楚翘很有几分数,她现在十分的爱段青舟,所以存了一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态,对方若不说,她是不愿意去追问,也不想知晓其身份来历的。
墨衣望了一眼自家主上,面对主母盛情,实难消受啊,他摇摇头,也不言语,径直出去了。
而曲扇儿瞧了,抓起个馒头也追着出去。楚宁见了,伸长脖子叫道:“不好好吃饭,你跟着出去做甚?”
曲扇儿却是不理睬,自顾自的跟出去,楚宁内心登时一阵汹涌:这小包子脸是明摆着要抛弃他啊!呸!这是如何个形容,明是他楚宁不爱她,怎地他倒像个怨妇似的?
未了,楚宁也跟着出去了——他不放心这小包子脸!
徒留段青舟与楚翘二人在饭桌上,楚翘气得一拍筷子:“这一个个都是不用吃饭了吧?待会上了马车可别喊饿!”
段青舟无奈的一摇头,老夫老妻似的挟了一筷子菜进楚翘碗里:“不用管他,咱们吃咱们的。”
楚翘也觉得失态,悻悻然的坐下,暗道自个不经意间怎么就活成了这几个人的老大姐?
楚宁一路尾随,伸头探脑,躲躲闪闪,活像个王八,而曲扇儿也偷偷摸摸的跟着墨衣进了客栈外的树林子。
曲扇儿是个丫头心性,三角猫的武功谈不上高强,跟踪水平也不见得多高明,墨衣暗卫出身,十分机紧,一早便察觉了她,却是待进了树林才有的动作。
转过身来,正好与偷偷跟在身后的小丫头四目相对,他皱着眉头,颇为的不悦:“小丫头,你跟着我干嘛?”
被逮了个正着,曲扇儿只好从树后面探出脑袋来,对于墨衣,因对方年纪与自家五哥哥相仿,生的也相似,同样略显清瘦的少年,她是不怎样怕的,且凭的生出一股亲近感。
“小哥哥,我见你那日挥剑潇洒自若,剑势又独有一番凌厉肃杀,定是那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剑侠吧?”曲扇儿捏了衣角,有些羞怯:“我想拜你为师!学你的武艺!承你的衣钵!”
然后,曲扇儿硬了语气,有一点非得不可无理取闹的意思:“我家有钱,十分的有钱,小哥哥你教我武艺,我不白学!金子银子珍珠玛瑙猫眼石,任你挑任你选。”
听了她的话,墨衣明显的一愣神,有些转不过弯来——现在的女儿家,都这般的……吃饱了撑的。
“小丫头,你可当真?”
墨衣拿正眼看的曲扇儿,郑重其事的道:“学武非一日两日,千分的劳累,万分的辛苦,你可受的住?”
“我不怕。”
曲扇儿点头,十分的煞有其事,也十分的认真,两撇秀眉竖起:“总有一日我要做那红衣女大侠,舞着眉月双刀,身骑照玉白马,独步江湖!”
带上宁哥哥,她做武林盟主,宁哥哥就做武林盟主夫君,这话曲扇儿在心头暗念,没说出口。
“那好!我教你。”
因不吝武艺,又对这小丫头生出了一些好感,墨衣答应的爽快:“我瞧你眉间英姿勃发,想来是练过些架式的,你用的是什么?耍来我看看。”
曲扇儿解下腰间的长鞭,扬鞭一起,甩向一棵枯树,因功夫不到家,虽有几分大雨泼头的气势,却不见力道,一鞭子下去,枯树依旧安然无恙,不动丝毫。
打出一鞭后,曲扇儿将长鞭递给墨衣,墨衣接来看了看,道:“此鞭倒是件好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