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惇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们树立起丝绸高低档次的意识来,让他们意识到这一次卖出去的丝绸,一定是精品,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润。当然织商们已经看到了商机,纷纷不再掖着藏着,也不再欺瞒哄骗,而是展示了自己最精美的绸缎,这就是赚钱的办法,把高端的丝绸做起来,再由此带动中低丝绸销量,就能促进民间丝绸的兴盛。
而且在这次展销中,陈惇发现,苏绣的日用品得到了商人的极大喜爱。往常他们只能购买一匹匹的丝绸回去,至于做衣服还是悬挂在教堂上礼敬上帝,都由他们决定(当然他们只能想出这两种来)。因为丝绸是奢侈品,很多欧洲的百姓家庭得到一块丝绸,甚至都不会去做衣服,而是悬挂在家里当做宝物展示。
而这一次他们发现了用丝绸制作的生活小用品,如荷包袋、香料袋、折扇袋、团扇面、镜子套、小挂件等。有室内用品,被面、枕袋、帐幔、靠垫、桌围、椅帔、椅垫、门帘、台布、靠垫等等,他们甚至可以预见到,这些并不怎么值钱的小东西如果面向普通百姓售卖,会引起怎样的疯抢热潮。
当然还有摆件这种东西,如长、方、圆各种规格的台屏,画片、立轴挂件,单屏、折屏的屏风等等,这种绣了山水、人物、花卉、飞禽、走兽、书法的图案,才是真正的装饰品,可以想象很快有一天,教皇的卧室里,也会拥有一样这样的立柜屏风,有谁能拒绝神秘东方刮过来的风潮呢?
于是这一次展销会不仅带动了丝绸的销售,甚至养活了无数小手工业者,他们的手工艺品,纷纷卖出了一个让他们做梦都能笑醒的价格。
当然还有青楼女子们的服装秀展示,在花魁大赛上,红毯秀就引发了狂潮,如陈惇所想,旗袍一出,简直是风靡整个苏州。要陈惇来看,自宋朝以后,女子服饰日趋保守,连大胸脯子都不露了,尤其是本朝服饰,上袄下裙,连个腰线都看不到,而旗袍最主要的就是尽可能地展现了女子曼妙的曲线,自然受到热烈欢迎。
所以这次的旗袍秀同时也搬到了展览会上,看到这些外国人痴迷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垂涎,陈惇毫不手软地在每一套出售的旗袍上加了超出其本身价值的“看秀费”。
陈惇既然将这次展览定位为高端产品销售,所以一匹上等丝绸就卖到了五十两至一百两的高价,当然织染局中,这种上等丝绸只有三万匹不到,剩下的就是中等和下等丝绸了,在这一次的推动下,也卖出了三十两平均的价格。
当然这群商人叫苦不迭,他们虽然恨不能将所有丝绸一口吃下,然而在谈起价格的时候都哭爹喊娘,这个说自己刚刚买了一批瓷器,银子周转不开;那个说自己刚赔了生意,还有一本正经说中国市舶司难打点,那些怀远驿的官员们血盆大口,吞了他多少多少银子。
总之就一个中心思想,要求降价销售。
陈惇打断他们的话,怒骂道:“艹你大爷的,连台词也不改。”
当然这句话通译是没有传译过去的,陈惇自然是不会给他们降价销售的,虽然说这第一次要打开销路,但日后定价如果都援引这次,那还冒着触怒张经的风险开这个展销会干什么呢?
况且大海茫茫,陈惇要是同意赊账,最后人跑了,怎么去追呢?
陈惇反正放慢了性子跟他们磨,说实在的,他们的大船停在苏州码头,每日要交一百两银子的费用,损失的又不是陈惇,何况陈惇的威胁也很有实效,告诉他们,虽然他们是第一批来到苏州参加展销的商人,但永远不是最后一批,不久就会有朝鲜、琉球和安南的商人乘船赶来,他们所享有的只是优先购买权而已。
如果用一句话来归纳商人,那一定是“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对这些西夷商人来说,利润已经留有足够的空间,陈惇在讲价的时候,就坚决不答应赊账甚至减免的要求:“除了质量问题,根本就不存在退货或者换货的可能,除了风险共担,双方的合作更多注重的是彼此的诚信,货款两清就是交易的基石。”
不过这一点在有一天晚上,一个矮胖的鲁密国商人巴斯图尔克独自宴请了陈惇之后,他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
巴斯图尔克来自鲁密国,当他一说“伊斯坦布尔”这个地方,陈惇就知道鲁密国是哪里了,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正是土耳其人建立的奥斯曼帝国。这个横跨亚欧非三大洲,领有东南欧、巴尔干半岛之大部分领土,北及匈牙利和斯洛文尼亚的国家,是东西文明交汇之处,并掌握东西的主要陆上交通线近六个世纪之久。
自灭东罗马帝国后,奥斯曼帝国定都于君士坦丁堡,并改名伊斯坦布尔,而且此时正是其帝国版图最大的时候,是它最伟大的君主苏莱曼大帝在位之时。
当陈惇试着说出“苏莱曼”的名字,就见巴斯图尔克眼中露出极为兴奋和喜悦的光芒,“赞美哈里发,他是最仁慈的王,最公正的王,最伟大的王,天上的国度属于安拉,人间的国度属于哈里发!”
苏莱曼的确是武功赫赫,文治也同样煌煌,此时的